孩子局促得像是要證明什么一般急道:“師尊莫要這般說,我先前同洇春商量過了,只要師尊不嫌棄,婚后我們依然住在云澤峰上常伴師尊左右。”
江讓的眼中帶著幾分潮shi與希冀道:“我永遠不會離開師尊,只求您能答應我求娶洇春。”
謝靈奉靜靜注視青年,那張慈目秀然的面龐溢滿了輕而淺的憂心,像是每一位擔憂孩子的長輩。
他輕嘆道:“阿寶,倒不是吾一心想著反對你們的婚事,只是,他們家若當真有心,又何須繡球娶親?阿寶,你不明白,成了親,便不如現下這般輕松了,羅家父母日后若是為難于你,師尊又不在你身側,你該如何是好?”
年長的長者輕柔地拂過孩子柔順的長發,長眉蹙得愈發緊了幾分。
他啞聲道:“你是吾寵著愛著長大的,若是在旁人那邊受了委屈,你叫師尊心中、心中該有多難受。”
江讓一時間愣住,只覺眼眶發脹,心中滋味復雜。
是啊,或許自己受幾分委屈只覺得無所謂,但站在師尊的角度來說,他如珠似寶疼愛多年的孩子,又怎么忍心見他受挫受傷呢?
“師尊……”
青年內心動搖掙扎幾分,幾次話就在唇畔,卻始終無法吐露出來。
“罷了,”烏發仙人輕輕垂下菩薩面,嘆息道:“至少日后你住在吾身邊,吾便還能多照顧著幾分,成親茲事體大,你的聘禮,吾會替你準備好,讓你……風風光光將他迎娶進門。”
江讓眸中水光閃過,許久,他依戀地蹭了蹭長輩的頸窩,認真道:“師尊,您不如這般想,日后您的孩子就不止我一個了,我會和洇春會一起好好孝敬照顧您!”
謝靈奉指骨輕輕點了點孩子如畫般的眉心,無奈道:“你呀,現下這般嘴甜,日后可莫要嫌了師尊煩便好了。”
……
恢弘樓臺層疊起伏,正面的屋頂兩翼如鳥雀羽翼般張揚散開,仿佛下一瞬便要振翅離去。
紅燈籠鱗次櫛比地掛在棕紅木樓臺的間隙,巨大的‘喜’字立在“繡球招親”牌匾的上方,無數紅稠鋪陳落下,應和著一畔的敲鑼打鼓聲,顯得喜慶十足。
樓臺上,一位身著朱紅錦袍、面覆紅紗的美貌青年手捧著一只精致的繡球,立在中央。
只見那羅小公子一頭烏黑的長發半盤于一側,金釵玉器點綴其間,姣若游蝶。身間的錦袍外披著件透金的紗衣,瑯嬛腰封、金絲臂釧,端得一副莊美大氣的模樣。
只是,那美人美則美矣,一雙狹長黑瞳卻斥滿了煩躁與不安。
他似是在尋什么人,因久久不曾尋到,那姣好精致的眉目間便盡是冰霜與寒意,叫人不敢靠近。
江讓趕到的時候,樓下早已站滿了人。
周圍盡是嘈雜的人聲,無數在外稱得上貴公子的諸世家公子今日也都是擠破了頭遞牌子進了羅家這繡球招親的場子。
他們不是為了求娶羅洇春而來,更多的是沖著羅小少爺那背后代表的龐大的丹藥世家與無盡的珍寶靈石。
一位身著寶藍錦袍的男子搖扇瞇眼同身畔人道:“這羅家是修真界何等世家,會繡球招親,只怕那羅小公子是個極難伺候的主……”
另一人聞言接話道:“難伺候算什么,只要得了他青眼,日后只會是青云直上,那可是羅家!”
“不過我聽聞,那羅小公子可是早就有了心上人了,只是羅家許是不滿那位,是以才想出了這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