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響離開的速度很快,太子爺身材欣長,一雙長腿修長拔高,顯得整個人的比例好到令人驚嘆。
只是,他離開的背影無論如何看,都似乎隱著幾分難捱的顫意,甚至連動作都顯出幾分冷若冰霜的僵硬。
圈子領頭人的突然離開顯然令陳明啞然了半晌,他‘唉唉’了幾聲,忍不住半轉身,眼眸飄忽地從鼻尖微紅、連眼眶都微微顯出粉意的青年頰邊漾過。
只是眼見青年身側的半瞎子又開始伏低做小地哄起人來了,一瞬間也不知道心中閃過什么滋味,陳明耐不住輕嘖一聲,側眸對紀明玉聳肩道:“這下好了,陸哥潔癖嚴重,回去非得洗下一層皮來才好。”
他說的聲音可不小,倒像是故意要讓某些人聽見一般:“陸哥居然沒發脾氣,恐怕是真被惡心壞了,當下就忍不了洗澡去了吧?”
江讓的臉色幾乎一瞬間就變了,他哪能沒聽出來對方話里話外嘲諷的意思,青年手指捏得近乎發白,齒尖咬緊,連帶著頰側的肌肉都繃出一個漂亮的弧度。
可即便是這樣,他依舊期期艾艾地從膩白的面上擠出一個略顯無助可憐的表情,潮shi的眼眶近乎要淌下蜜糖般的淚。
“陳明,”紀明玉溫溫和和的語調看似是在幫著青年說話,但細下聽來,卻又含了幾分笑意道:“好了,不要這樣說,太失禮了。”
江讓不是傻子,怎么會聽不出來這兩人的一唱一和。
面色可憐的青年頰側肌肉微微扭曲一瞬,他面上依舊是不知所措的模樣,隱匿在桌下青白的指節卻死死擰住身側好脾氣到懦弱的鄰居的大腿。
江讓看上去有多么弱勢無助,那么他施加給周宜春的暴力便有多嚴苛。
但即便是被青年如此隨意、羞辱、無緣由的對待,異瞳青年的表情卻毫無變化,甚至,他那雙色澤古怪的眼球自始至終都死死釘在青年的身上,微白面上的緋紅羞意愈發盛烈,仿佛江讓越是暴力待他,他便越能從中獲得足以溺亡、饑渴、真摯的愛情。
江讓自然不會關注完全跪在自己腳下的舔狗,他的心神現下全然被恨意的霧霾掩蓋,青年抿唇,輕輕垂下的眼眸觸及溫雅青年白玉似的耳垂邊際搖晃的長耳墜,忍不住嫌惡輕慢地想,這人不僅喜歡裝腔作勢的惡心人,還是個娘娘腔。
還什么天才藝術家,依照他看,這人恐怕就是個沒本事的,眼見裝不下去了,擔心被人拆穿,所以才選了金融專業吧?
江讓自認看得透徹,這些可恨的有錢人不都是這樣虛偽?他們有足夠的金錢揮霍,自然愿意拿金錢換取名聲。
真想、真想……
江讓輕輕以粉白的指尖擦拭眼角不存在的淚水,低落道歉道:“真的很抱歉,陳同學、班長,我方才真的沒注意到,陸同學突然靠過來……抱歉,都是我的錯。”
他的語氣可憐極了,水汽充盈的潮紅眼角含著淚,仿佛下一瞬間便要盈盈落下。
——真想用沾滿灰塵的鞋底踩在他們那張高高在上的丑惡嘴臉上。
會露出很可笑的表情吧?
江讓這樣想著,輕蹙的眉眼無辜輕顫,頰側滑下細碎的水液。
陳明顯然還想嚷嚷什么,眸光掃過青年人朦朧可憐的模樣,小少爺唇齒微動,竟一時半會兒卡了殼。
發絲微黃的青年皺眉,忍不住想,這人怎么說了兩句就哭?
還真是、還真是……
似乎如何形容都無法準確描述出眼前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