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受到基礎人設、家庭背景、父母觀念經年累月的影響,江讓幾乎無可抑止地過度關注物質生活。
江讓穿到這具年幼的軀體時,因為成年人的精神無法匹配幼童的身體,導致他一開始的心智是真的降到了孩童階段。
貧賤夫妻百事哀,青年這個世界的父母在外一副老好人的模樣,實則關上門后經常會因為極小的生活瑣事吵架,吵著吵著就開始互相推卸責任,而小江讓就成了他們口中的‘拖油瓶’‘掃把精’。
當其他的小朋友都擁有了精美的文具、電子學習產品的時候,小江讓甚至只能用寬厚的塑料袋子裝書本。
還是后面老師批評了幾次,江母才愿意給他買了一個廉價至極的黑色書包。
黑色耐臟,而那個寬大劣質、洗的脫線的書包陪伴他度過了整個小學乃至初中的生活。
其實,一般來說,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的孩子,大約是極其自卑內斂的。
但江讓到底不是真正的孩子,他的心智會隨著年齡慢慢增長。
或許這個增長的過程中缺乏引導,而過分匱乏的物質生活又放大了人性的貪婪,加上人設引導作用在其間不斷發酵,青年最后養成了裝模作樣、不擇手段的陰暗性子。
而這樣的性格在初一遇到周宜春的時候,徹底得到釋放滋養。
若說剛開始的青年只是會為了小營小利而去和班級某些群體混在一起,那么遇到周宜春、享受到對方的百依百順后,江讓只會變得愈發惡劣。
青年永遠不會覺得也不會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情,他永遠只會下意識推諉責任。當遇到比他厲害的,青年就能裝得天衣無縫;遇到比他弱的,他便氣焰囂張、愈發得寸進尺。
曾經的某一段時間,周宜春所有的零花錢都被江讓搜刮了去,其實說搜刮也不準確,畢竟周宜春全然是心甘情愿的。
但當時的江讓沒有準確‘學好’‘向上’的概念,他拿著一心一意待他的周宜春的錢,居然和班級里跟他表白的女生男生談起了戀愛。
后面事情不知怎的敗露了出來,江讓討了好一頓打,而那個慫貨鄰居自此也再也不肯給他錢了。
青年老實了相當長一段時間。
江讓不笨,甚至在人設的加持下,成績好得超乎尋常,否則他也不可能考得上名校s大的熱門金融專業。
青年努力緩和面色,試圖緩和的偽裝若無其事的模樣。
但他在周宜春的縱容下實在順風順水太久,以至于遇到被人當場下面子的事后一時間竟難以立刻反應過來,白生生的面皮當即燒紅了起來。
“抱歉,你是班長吧?我叫周宜春,是江江……最好的朋友,這些衣服鞋子消耗物品都是我買給江江的。”
高挑的身影從后座籠蓋而上,是周宜春趕來了。
瞎了一只眼的青年看上去狀態并不好,一張臉滾紅得扎眼,虛白額頭上細小的汗珠密密麻麻沁了出來,它們慢慢隨著主人起伏的呼吸、顫抖,揉成一團,慢慢順著眼角滾落下來。
他這樣說著,不顧旁人反應,又看向身側唇抿得極緊的青年,柔下聲線道:“江江,缺錢怎么不跟我說?想買什么,我幫你買好不好?”
簡直像跟哄孩子似的。
江讓很想扯唇冷笑,問他錢在哪兒,但是周圍的人實在太多了。周宜春遲到本來就引人注目,加上他又是個殘疾的半瞎子,說的這番話還在暗指他吃軟飯,青年本來就好面子,現下就是再氣惱也得忍下。
面容隱隱泛青的青年深吸一口氣,努力牽起唇角,皮笑肉不笑地低聲道:“宜春,你的聲音太大了……再說了,我總不能一直靠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