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讓盯著他瞧了半晌,好一會兒,才緩緩頷首,如閑談般溫和道:“既是如此,趙家、李家、周家、王家,便全部交于你了。”
“阿春,”江讓輕輕牽起他的手腕,溫情脈脈地拂過美人頰側(cè)的淚,意味深長道:“雖只是幻境,我也不想看到他們留有活口。”
“去罷,我就在這里等你。”
江讓輕輕彎眸,看著眼前愚鈍的蛇妖激動的要叩首的模樣,擺了擺手,竟閑情雅致地翻起了手邊的艷情畫冊。
男人每翻一頁,耳畔便有慘烈的叫聲響起。
不過片刻,江讓便興致懶懶地放下了手中的畫冊,腳下已是血流成河,一個渾圓的頭顱滾到了他的腳邊。
他平靜地想,年少時候覺得屈辱、痛苦、顏面掃地的事情,放在現(xiàn)下來看,也不過如此。
這種骯臟的螻蟻甚至都不必自己動手,自然會有鷹犬替他絞殺。
江讓輕輕抬頭,看到不遠(yuǎn)處面露擔(dān)憂的白衣狐妖,慢慢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他想,他還得感激商泓禮,親自將兩條好用的走狗送給他。
佛口蛇心偽君子15
“砰——”
鏤空檀木的殿門被重物砸出不堪重負(fù)的刺耳聲調(diào),連帶著上書‘順泰宮’三字的金絲牌匾都在隱約顫動。
門口伏跪的幾個宮女太監(jiān)被嚇得渾身哆嗦、面色煞白,雙手撐地,額頭死死扣于手背之上,口中只顫聲道:“娘娘息怒——”
殿內(nèi)的動靜仍舊未歇,甚至隱約有愈演烈的趨勢。
尖銳到近乎歇斯底里的聲調(diào)從殿門的罅隙中傳出,甚至隱約顯出幾分獸類的嘶鳴。
“……賤蹄子……竟敢背后放冷箭……今日本宮便要將你這賤貨剝皮抽筋……”
話音未落,刺耳的瓷器碎裂聲便再次傳出。
順泰宮內(nèi)早已是一片狼藉,昳麗浮動的紅絲綢掛簾被撕扯得四處皆是,它們破碎的殘骸有的伏在漢白玉的地面、有的凄慘落于玉枕錦被之間,瑞腦金獸爐翻滾砸下,里頭的香灰染得殿內(nèi)臟污不堪。
碧玉屏風(fēng)被踹翻在地,被利爪撕開的屏風(fēng)美人隨著纖密布料的翻飛,頭顱與身體徹底分裂開來。
一片廢墟之中,碧綠陰鷙的毒蛇與通體生白的九尾狐纏斗在一起,青蛇粗壯的蛇尾死死纏住狐貍的脖頸,而那九尾狐則是以利爪死死按在毒蛇的七寸之處,一時之間竟是兩相不分勝負(fù)。
一蛇一狐眼見動彈不得,竟口吐人言,互相辱罵起來。
“不怪是沒爹沒娘養(yǎng)的怪物,沒規(guī)沒矩,瞧見本宮得了江大人的青眼,便賤骨頭癢了來搶人了?”
那毒蛇許是被罵到了痛處,竟然蒼翠的、泛著粼粼冷光的蛇尾愈絞越緊。
蛇信子微顫,蛇妖的豎瞳中顯出幾分陰鷙:“騷狐貍,你就比我好到哪里了?一日到晚裝模作樣,分明是個不知道勾引過多少人、吞吃了多少人心的破鞋了,還在江大人那裝冰清玉潔的賢妻良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