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允南穿著粗氣,略顯空蕩的病人條紋服飾在他的身前打著顫抖的擺子,他松開手掌,雙手滿是被他拽下來的發絲。
喬父見狀也不想跟他再溝通,灰心喪氣地打了個電話。
電話還并未撥通,病床上的男人突然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隨后,他像是陷入了一種極端的癲狂幻覺之中,一巴掌接著一巴掌扇,溫柔典雅的面頰變得灰白無比,恍若吸食過量藥物而瀕死的癮君子。
喬母嚇得渾身發抖,想要阻攔,卻根本碰不到男人,只能語無倫次道:“允南,你停下,傷口要裂開了,允南,媽媽在這,你別這樣,媽媽求你了……”
江讓在一畔更是驚得渾身僵硬,他根本沒想到喬允南會突然發瘋,心中竟隱隱泛出一股懼怕和驚恐來。
喬父指著喬允南的手指微微發顫,勃然大怒道:“你這是在威脅我?喬允南,你看看你為了出軌的男人現在還像個人樣嗎?離個婚能要你的命嗎?!
保鏢呢,進來把小少爺帶走!”
說完,病房內走進來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高大保鏢,眼見就要壓著男人走。
喬允南卻忽地爆發了一般地拼命掙扎,他像是只發了狂的蘭花螳螂一般,將床頭柜上的花瓶物品悉數揮倒在地,隨后,男人赤手死死握住一片碎裂的瓷片抵在自己慘白、青藍血管鼓起的頸間。
猩紅粘稠的血液順著他的手掌往下滴,腥味幽幽在空中蔓延。
一瞬間,保鏢們左看右看,也嚇得不敢再往前走了。
喬允南長發披散,他哆嗦著,頰側包裹的紗布已經被扯松了,晃晃蕩蕩露出其間那道被密密麻麻針腳縫上的、猙獰紫紅的傷疤。
他瘋瘋癲癲地露出一抹迷幻的笑意,眉宇間恍若燃燒著一道殘酷可悲的火焰。
男人沙啞道:“爸、媽,你們管了我半輩子,現在就別再管我了。”
喬母忍不住抹淚,身體晃蕩。
喬允南繼續自說自話:“我是江讓老婆,無論發生什么,這輩子,就是到死,我都不會和他分開。”
說著,他哆嗦著,滿臉淚痕地看向他的愛人。
他以為他會看到愛人愧疚、鼓勵、心疼、憐愛的目光,他以為他能汲取到堅持下去的力量。
可實際上,青年只是閃爍著眸光,心虛地避開了他的目光。
喬允南只覺喉頭腥氣不止,一瞬間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抖著唇用另一只慘白的手狼狽地去摸自己臉上的傷疤。
摸到扯亂的醫用紗布的一瞬間,男人哆嗦著手將紗布按回去,頭顱下意識自卑地往下垂,任黑色的發遮掩他狼狽可怖的臉。
他舔了舔嘴唇,抓著碎瓷片的手掌依舊不肯松開半分。
喬允南只覺得嗓間恍若被扎進了一根釘子,連吞咽口水都變得疼痛無比。
可即便是這樣,他也依然顫抖著、甚至像是試圖催眠自己一般道:“爸、媽,他、阿讓他已經知道錯了。”
喬允南艱難地扯唇笑:“他只是、只是一時走錯了路,是那個賤人主動勾引他的,他、他以后肯定不會再這樣了,是不是?”
男人說著,希冀地看著一畔的青年,恍惚的眼神中甚至流露出幾分可悲的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