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個瞬間,江讓總覺得,好像一轉(zhuǎn)身,哥哥仍在他身畔,從未遠去。
他們生活在一起二十年,是從未分開的二十年,是近乎將對方刻入骨血的二十年。
約莫到了傍晚時分,江讓捻了一碗香灰,在門檻邊撒了一層厚厚的香灰。
頭七夜又叫回煞夜,傳聞中,人死后的第七天,亡魂可能會變成各種小動物回家探望,有時則是以本體歸來,如果見到家人仍舊保持平靜,亡魂便能不留遺憾地安心離開。
要判斷亡魂是否回來過,便要在家中門窗邊撒上香灰。第二日的清晨,通過檢查是否有腳印、痕跡,推斷亡魂是否回來過。
江讓今天的精神一直都很亢奮,他總是控制不住地盯著門口的香灰,但到底精神不濟,約莫到夜間十二點的時分,他終于熬不住地昏睡了過去。
但古怪的是,他并未睡多久,只是剛閉上眼皮,便再次醒來了。
這一次,他睜開眼,看到了坐在床邊,靜靜盯著他的、面色青白的鬼魂。
江爭死去的樣子不算好看,xiong腔穿孔,后顱破了個碗大的血洞,高大身體中的骨骼更是七零八落的粉碎,只余下軟軟的一灘血肉。
可江讓不怕,在這樣一個潮shi詭譎的冷夜中,少年蠕動著嘴唇,通紅的眼眶中溢滿了病態(tài)的思念與愛意。
“哥,”他說:“你回來了?!?/p>
江爭沒有說話,他看上去像是一塊被風干的臘肉,僵硬的墜在擁有陽光氣息的床榻上,臉上駭人的青筋如同一條條鼓起的蛆蟲。
唯有那雙黑洞洞的眼、只有那雙黑漆漆的眼,始終死死盯著少年。
江讓努力壓抑嗓間的泣音,他慢慢靠近早已死去男人,顫抖的手指輕輕描摹過哥哥那冷冰冰的眉眼,最后,他捧住了哥哥蒼白的臉頰。
少年跪在床榻上,與男人額頭抵著額頭。
他哭著問:“哥,你在想什么?你說話啊?你回來不是有話要和我說么?”
男人沒有說話,下一瞬間,他就這樣消失了。
江讓猛地驚醒來了,他大口大口地呼吸,心臟跳得快極了。
可未等他緩過神來,一條透明的、冰冷的舌頭,伸進了他的口腔中。
令人耳紅的水聲古怪地響起。
可從頭到尾,少年的身邊都沒有人。
江讓黑潤的眸被逼出了shi紅,他被吻得喘不上來氣,身上的睡衣也緩緩如同被剝落的皮,慢慢褪了下來。
“哥,你想要我是嗎?”
身體上冰冷的掌印在順著小腿慢慢蜿蜒,像是蛇類吐著蛇信子慢慢絞纏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