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男人十分熱心腸,一定要將他帶去手機維修店。
維修店內,店主搗鼓半晌后,突然眉頭緊蹙著取出一塊黑色芯片,面色凝重道:“小同學,你要有點心理準備,我剛剛發現,你的手機似乎一直在被人監聽。”
江讓的臉已經徹底白了,像是被用力碾碎的廣玉蘭汁。
理想主義利己男34
黑夜深深,灰蒙蒙的云層壓得很低,寒風卷起殘葉的尸體,高高拋起,又用力碾碎在空中。
疲憊的腳步聲慢慢跨入樓道口,塑料袋摩擦的聲音廉價又刺耳。
一個穿著破舊黑棉衣、面色灰敗、嘴唇皸裂的男人低垂著頭,幽魂般地朝著地下室鐵門的方向緩步走去。
他的表情十分麻木,骯臟的灰土仿佛永遠拍不干凈似地黏在男人的面上,常年勞作的軀體動作十分僵硬,甚至有些不受主人控制似的踉蹌。
只有順著呼吸凝出的白霧象征著他仍舊活著的事實。
金屬鑰匙的聲音微微打顫,陰涼的鐵門還未曾敞開,江爭的動作卻突然頓住了。
有那么一瞬,男人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他只是宛若一個借酒澆愁的可憐醉漢一般,癡癡盯著鐵門邊蜷縮著的清瘦少年。
他只以為,那是一抹由他思念過度而產生的幻影。
幻覺中的弟弟依舊如從前一般的好看,眉眼清秀、唇紅齒白,白膚下的青色血管隱約可見,只是,那張漂亮的臉此時卻并沒有往日的意氣風發,反倒四處染著潮shi的水痕與紅意。
他就這樣將自己蜷縮在鐵門邊,瘦長的腿彎和手臂不自然地鎖在一起,像是一團冬日里努力取暖的可憐小蛇。
看上去像是被人欺負慘了。
江爭動了動喉頭,他近乎貪戀地看著眼前日思夜想的少年,哪怕知道那只是幻覺、一觸即散的幻覺,他也依舊哆嗦著嘴唇,強忍著鈍痛的心臟輕聲喚道:“讓寶……”
他知道‘他’不會回應他,他也知道這樣的幻覺不會維持太久。
但足夠了,僅是這樣片刻的駐足停留,也足夠了。
可今日或許實在是體力透支過度,江爭竟然聽到了回應。
他看著蜷縮成一團的少年慢慢抬起毛茸茸的頭顱,那雙黑潤潤的眸子溢滿透明的水光,少年看上去像是偷偷哭了很久,鼻子紅彤彤的、臉頰shi漉漉的,渾身哆嗦著輕顫。
尤其是在看到江爭的那一瞬間,少年粉白眼眶中含著的淚珠便無聲無息掉了下來,他嘴唇顫抖、語調喑啞道:“哥。”
江爭幾乎能感覺到凌遲般的窒意,男人的眼睛也紅了,他的手指不自覺地、趨光性地妄想朝著少年哭得粉紅的面頰伸去。
可最終,他也沒有觸碰少年。
他用盡全身力氣收緊手指,大喘氣地往后退了一步。
太真實了,江爭癡癡地想,這個幻覺實在太真實了,他甚至能夠聞到讓寶身上熟悉的香氣。
所以,忍住吧,只要忍住了,幻覺便不會消散的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