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難免想到當日自己被騙回地下室看到的荒唐場景,已有一個多月了,這一個月,他和江爭可以說是一句話都沒說過。
江讓知道自己話說重了,可他也實在沒辦法了。
江爭死活不肯走出那道封建枷鎖,甚至開始劍走偏鋒……
其實江讓最后還是沒有把段文哲帶回家,說到底,無論少年嘴上怎么說狠話,但他始終不可能真正狠下心拋下江爭。
他永遠忘不了當初那間狹小的土房子里,哥哥抱著年幼他,笑瞇瞇將糖果塞進他嘴里的模樣。
他也忘不了,小時候高燒最嚴重的那日,阿爸阿媽都不在家,是哥哥背著他走了幾里地,跪著求人帶他們去鎮上的醫院。
他更忘不了他們曾手牽手走過的,十八年的路。
電話已經掛斷了,江讓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黑眸中的水汽微微洇散。
無論如何,一個月冷靜的時間也足夠了,過年了,他總得回家。
回他和哥哥的家。
…
江讓回到餐桌上的時候,菜都已經上齊了。
舍友幾人口味都偏重,來大排檔多少都會點些酒水,今日也不知怎的,連啤的都一瓶沒點。
幾人沒吃兩口,便又拐著彎往江讓方才那通電話上去問。
江讓心里不舒服,便沒吭聲,只含糊說兩句。
許是看出少年不太高興的態度,舍友三人對視一眼,只尷尬賠笑,垂著頭擺弄手機,不再多問。
沒一會兒,店內一陣騷動,老板約莫今日在做什么春節酬賓活動,每桌都客氣地送了不少酒水,有白的有啤的。
男人之間沒什么尷尬是幾杯酒解決不了的,再者,這酒水今天算是白嫖,不喝白不喝。
江讓酒量不佳,但有心緩解氣氛,便也跟著抿了一口啤酒。
只是,沒一會兒,那三個舍友突然一個跟一個地捂著肚子喊疼,跑了廁所。
江讓難免有些好笑,重油重辣加上冰鎮的酒水確實容易拉肚子,加上幾人最近熬夜熬得很,少年便也沒有多加懷疑。
“叮咚。”
一旁舍友周路的手機不斷傳來信息送達的聲音。
江讓是個有邊界感的人,自然不會隨意去窺視別人的手機。
但好巧不巧,或許是趕廁所太急了,周路沒來得及帶上手機。
手機屏幕白幽幽的,不斷跳出的消息像是一根根撥動理智的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