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寶!”
門終于打開了,來人看清楚屋內情形的一瞬便克制不住地痛呼出聲。
只見那陰慘慘的房屋內四處狼藉,菜刀、磚頭……任何想的到想不到的東西都堆在少年的腳踝邊。
而桌上遺留的菜食,動都不曾被動過。
“讓寶、讓寶……你別嚇哥哥……”
粗糙卻溫暖的手掌顫抖著撫摸著少年慘白的臉頰,江讓迷迷糊糊地睜眼去看,天色很暗,他看不清江爭的臉、表情、動作。
但他能感覺到,哥哥在傷心、在害怕。
江讓動了動干裂的唇,他想道歉,想告訴哥哥自己沒事的。
可他不能這樣做。
他必須要堅定自己的決心,抗爭到底,他要對自己、對哥哥負責。
于是,江讓慢慢站起身,撥開江爭的手掌,推開兄長溫暖的令人依戀的懷抱,啞聲道:“哥,我必須得走。”
江爭幾乎失力地站在一側,像是一顆搖搖欲墜的、被人砍伐腰斷的大樹。
江讓背上自己的書包,剛想要離開,卻被隨后趕來的阿爸阿媽逮個正著。
阿媽在看到屋內一片狼藉、以及少年明顯要離家出走的模樣,整個人都恍若喘不上氣一般,她用力地錘自己的xiong口,大哭道:“讓寶、你這是要去哪兒?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你現在為了違抗阿爸阿媽的意思要離家出走了嗎?!你這是連阿爸阿媽都不要了啊——”
她說著說著,眉頭皺得用力,聲音也愈發虛弱,半晌臉色煞白,竟是一副被氣得要栽倒在地的模樣。
眼見阿媽情況不對,阿爸和江爭都趕忙去扶人。
江讓也被嚇得不輕,幾步跑到阿媽面前,抖著嗓音道:“阿媽、阿媽,你怎么了?!”
阿媽嘴唇微張地喘氣,用盡力氣也說不出一句話,只一味揪住xiong前的衣物,面上風吹日曬的皺紋擠作一團,痛苦至極。
江讓被嚇得不輕,當即便抖著嗓音道:“快!快喊車送阿媽去鎮上的急診!”
阿爸在旁邊看了眼江爭,高大的男人垂了垂眼,面色灰暗,抖著唇道:“讓寶,來不及了,鎮上太遠,車都停運了,我去喊村里的赤腳大夫!”
江讓急的眸中含淚,整張臉漲得通紅,急促道:“我、我也跟你一起去!”
江爭卻按住少年,黑睫壓下眸中情緒,努力保持冷靜道:“讓寶,你和阿爸都留在家里照看阿媽,以防意外,我一個人去速度更快。”
江讓這才冷靜下來幾分,這會兒哪里還記得離家出走的事兒,一手扶過半暈過去的阿媽,往房間里挪。
阿媽此時的狀態看上去很不好,大聲喘氣,手掌始終揪著心口的位置,辛勞了一輩子的婦人如今孤零零躺在整理得干干凈凈的床榻上,看上去分外心酸。
江讓一直守在床邊,時不時替阿媽順氣。
阿爸在一邊端來熱水,嘆氣許久才道:“讓寶,你也該懂事了。”
江讓沒吭聲。
外面又開始下起牛毛細雨了,無聲無息,卻將一切的事物都染得亂糟糟、黏糊糊的。
沒一會兒,外頭便傳來了腳步聲。
那赤腳大夫在村子里十分有名,畢竟是鄉里唯一會醫術的,一些小病是藥到病除,價格也頗為公道。
江讓心里打鼓,眼見赤腳大夫拿出小醫箱,有模有樣地替阿媽診起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