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水波自逐漸展開的幻境中蕩漾,它們溫和、柔軟,像是暖陽下柔軟而生機勃勃的藤蔓。
而現下,那虛無的藤蔓一寸寸蔓延至純白的青年面前,稚嫩青蔥的尖端恍惚間化作母親柔軟的手腕、嘴唇,它們不間斷地朝著茫然無措的青年招手、蠱惑。
直到青年握住它,被它引領著走出光怪陸離的世界。
薄白的眼皮不住顫抖,好半晌,床榻上的青年人終于慢慢睜開了眼。
青年的眼睛是如此的干凈而茫然,微微下垂的黑瞳讓他看上去多了幾分被呵護的柔軟與恬靜。
他迷茫地顫著濃黑的長睫,下意識地看向守在自己床榻邊紫衣灰發的美人。
青年蠕動的嘴唇像是初次來到世上、吸吮母乳的嬰兒的動作。
他漆黑的眼球眨也不眨地盯著眼前的男人,艱難地、好奇地問道:“你、你是誰?”
樓胥回低低地笑了,發頂的銀飾隨著男人身體的震動輕輕發出細碎悅耳的叮鈴聲,額心的黃金蛇墜打下一片詭譎美麗的陰影。
男人紫眸含著細碎扭曲的柔情,一字一句道:“阿閼,我是你的未婚夫啊,你忘了嗎?”
江讓茫然地回想,但顯然,空空如也的記憶無法給以他任何有用的信息。
青年躊躇、苦惱地蹙眉,因為正面對著全然陌生的世界,他心底有著下意識的恐懼與退縮,在男人問完話后,他需要緩和半天才能理解得了對方話語間的意思。
樓胥回卻并不急躁,他微微瞇著眼,白蠟似的面頰上浮現出細細的粉意。那雙微微下陷的、奇異貪婪的眸子如山間閃爍的鬼火一般,一寸寸掃視過青年可憐可愛的面頰。
男人眸底的占有欲色實在過分濃厚,簡直像是恨不得頃刻便將青年吞吃入腹才好。
江讓抿唇,他直白而純摯地看著眼前自稱是他未婚夫的男人,認真卻又瑟縮道:“可是我不認識你、也不記得你了……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樓胥回喉頭不住滑動,他像是在吞咽不斷溢出的涎水,又像是因為控制不住內心扭曲的激動、興奮、癡迷而產生的慣性吞咽行為。
男人紫眸中含著細碎的柔光,他含糊地、用自己最柔軟的聲線對純白的青年道:“沒關系的,阿閼,你只是不小心撞到頭失憶了,醫師說這只是暫時的……”
樓胥回看著江讓轉也不轉眸子,乖巧認真看著他的模樣,眼眶不由得升騰起霧色,喉頭干澀炙熱。
他又想起了小時候的阿閼,每次他說什么的時候,阿閼都會這樣看著他,就好像自己是他的全世界。
于是,樓胥回輕聲道:“阿閼,就算想不起也沒關系,我會永遠、永遠陪在你身邊。”
耳根軟的媽寶男43
“阿閼,這里便是我們的臥室……”
蕈紫嵌金的衣角隨著燥熱的夏風掀起一道亮眼的邊,叮叮當當的銀鈴發飾碰撞聲隨著風聲清脆響起。
窗外鳥鳴陣陣,溫熱的空氣如綠竹窗外的暖陽一般,吻在人的頰側,自然而然生出一陣陣放松的舒適感。
銀灰長發的男人微微側臉,深邃的面容上滿是笑意,他朝著身后被自己牽住手腕,身著一襲藏藍衣袍、白玉清減的青年瞇眼彎唇道:“還有印象嗎?”
江讓頓了一瞬,自失憶睜眼的這數日以來,他一直都在沂高寨的醫師館內休憩,日復一日的湯藥、蠱蟲療愈幾乎從未停歇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