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青年緩下幾分語氣,輕輕握住新婚道侶的手腕道:“洇春,你約莫也聽說過了,我是師尊撿回來養大的,師尊就是我的父親、母親。我小時體弱多病,是以師尊便習慣了無微不至地陪伴在我身畔。可能你不能理解,但昨天夜里師尊也不過是擔心我罷了。”
“當然,如果你不喜歡,我會和師尊好好說的。”
江讓說著,頓了頓道:“只是,眼下既然我們二人已然成親了,師尊是我的父、母,日后便也是你的父、母,洇春,我希望你們能好好相處。師尊是長輩,你要多諒解。”
羅洇春本身就不算個觀念堅定的人,事實上,大多數時候,面對江讓他就已經昏了頭了。
所以,見愛人這般認真地解釋,他只好壓下了心頭的不悅,甚至不自覺順著青年說的方向去思考、替對方辯解。
確實,江讓自小無父無母,被昆玉仙尊帶大,兩人的感情肯定同一般的師徒不同,說是父子情深都不為過。
羅洇春想,他那般說對方的親近無比、如父如母的師尊,確實不妥。
即便昨夜昆玉仙尊行為怪異,但或許確實如江讓所說的那般,只是長輩放心不下他們罷了。
這般想著,羅洇春自然便軟下了調子,他小聲道了歉,江讓見他這般便也不再過多計較。
兩人拾綴好衣物,同穿上胭脂色的喜氣衣袍,便一道趕去了云澤峰主殿。
其實小夫妻二人的新房離主殿并不算遠,甚至距昆玉仙尊休憩的云澤殿只有一墻之隔。
所以江讓和羅洇春趕到的時候,也不算太晚。
往昔莊嚴、清冷的主殿如今掛上了紅稠錦花,連玉璧上亙古不熄的燭火也變得愈發紅艷昳麗。
主殿上座坐了諸位長老長輩,而正中間的,便是一席白衣無塵、巍巍如山石般清冷的昆玉仙尊。
眾人皆是面帶笑意,見到江讓帶著新婚的道侶在大殿恭恭敬敬行禮,掌門更是感嘆般地側首對一畔神色平靜的謝靈奉道:“時間真快啊,一轉眼孩子就這么大了,就阿讓這皮猴,竟也娶妻了。”
謝靈奉并未說話,倒是周圍的長老笑道:“是啊,誰能想到,他們倆這對歡喜冤家到底還是走到一起了,以后這日子啊,還有得鬧咯。”
掌門見謝靈奉依舊面色不顯,忍不住道:“謝師弟,要我說,你這徒兒都成親了,你至今仍不考慮找個知心人么?”
謝靈奉還未曾來得及冷下臉說什么,一旁便傳來了一道含笑的嗓音撫平了他緊蹙的眉頭。
“掌門師叔,你又來了,我師尊這般人物,哪里旁人能染指的?可莫要再說了,否則師叔你日后只怕是再難踏入云澤峰了。”
謝靈奉眼見青年笑嘻嘻維護他的模樣,平直的唇畔此時也忍不住挑起了幾分細微慈柔的弧度。
掌門被駁了面子卻也不氣,只是不輕不重瞪了江讓一眼,恨鐵不成鋼道:“你啊,從前你便跟屁蟲似的黏在你師尊后頭,嚷嚷著不要師娘。如今你都成家了,還要阻著你師尊的姻緣?”
江讓道:“師叔此言差矣,所謂緣分天定……”
掌門立馬露出了頭疼的表情,他趕忙打斷道:“好了好了,我說你這小子到底是同誰學的這滿口大道理?今日不是帶你道侶來敬茶的么?快快快,可莫要再念了!”
江讓趕忙‘唉’了一聲,他牽了牽羅洇春的手,低聲說了句什么,引著人一個個去敬茶、拜謝、收禮。
一直到謝靈奉的面前,青年的表情才變得嚴肅又濡慕,他與羅洇春一同跪下行了個大禮。
“弟子江讓,拜謝師尊多年養育教導之恩,日后,我與洇春定會好好孝敬侍奉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