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黑色的眸光中,星星點點的火光逐漸消失。
下一瞬,江讓看見了幾乎令他心碎的一幕。
祝妙機輕輕閉了閉潮shi的淚眼,水光涌動,他以手臂遮擋雙眼,像是逼迫自己不要沉溺在無望的等待中一般,啞聲自嘲道:“這約莫,又是幻覺吧……”
耳根軟的媽寶男22
輕而悶的腳步踩在臟污、雜亂的稻草上,發出寂寂的窸窣聲。
江讓恍然想起了他們初見的時候。
那時的阿妙似乎總是安靜、蒼白、寂冷的。他瘦削的如山林間游蕩的山鬼,長發蔽目、容貌清美,美則美矣,卻毫無色彩。
美麗的白發男人像是一縷隨著風浪飄蕩的羽毛,沒有生命、沒有重量,隨時都會被雨水淋shi,而它最終的歸宿也不過是零落成泥、或是彌散在殘酷的驟雨中。
無論是誰,看到當時的祝妙機第一眼,似乎都會認定,那是一具即將死去的美麗尸體。
江讓從未對誰生出過這般心疼、憐愛的綺思。
唯有祝妙機、唯有他的阿妙。
青年親眼看著他蒼白死寂的阿妙是如何逐漸變得柔軟、潮紅,直到慢慢覆上一層層妙曼潮shi的春雨,shi化在他的懷中。
誰也不會比他更清楚阿妙是如何活過來的。
天窗的明光愈發shi冷,慘白的光線照在陰冷逼仄的牢房中映射出簌簌如細雪的塵埃。
隱約的水色液體從暗色的空中墜落。
溫熱、輕盈,像是初生幼獸的爪墊。
病體橫陳的白發男人忽地全身僵硬,隨后,那只慘白起伏的肢體如同生了幻覺似地細微動了起來。
他尤是不敢多看的。
即便遮蔽視線的手骨已然挪移開,他仍舊不肯徑直看去,像是生怕方才一切的聲音、觸感不過是一場可憐的幻夢。
直到青年輕輕跪坐在他慘白的xiong側、直到那雙屬于愛人shi溫的手顫抖著撫上他的臉頰,男人才敢慢慢轉動漆黑死氣的眼眸,漸漸看了過去。
霧氣、愁冷、殘舊,用如何涼冷入骨的詞語形容都似乎都不夠。
江讓近乎淚shi滿面,青年人從來都是意氣風流的,他像是春日簪在枝頭最明艷的花束,朝氣蓬勃、撥雪尋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