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漣漣,那同祝妙機糾纏過的、泥濘的衣衫隨著男人指尖泛起的白悄無聲息地化為齏粉,徹底漾散在水波中。
那日,青年通身上下,無一不被溫涼的靈泉灌溉清洗過。
因為時間實在過長,江讓甚至恍惚間產生了一種自己將要被溺死在這池泉水中的錯覺。
而整個過程中,謝靈奉始終是面色溫冷的。
江讓第一次看不懂他的師尊。
那深郁的玄金瞳孔,似是漫漫深夜,人恍然走入其中,便像是脫去了肉體的軀殼,融化、滲入了一片虛無荒誕的深淵之中。
一直清理到最后,青年才恍然看見那片森冷的墳塋慢慢碎裂成了無數的金粉。
師尊問他,那時疼不疼,祝妙機是否粗魯地對待他。
江讓本該是羞恥的,因為那過分溫柔妥協的觸感,又或是因師尊正耐心清理別人留下的東西。
可當青年看著那雙自他從年幼到年長始終都亙古不變的、始終心疼他、愛護他、充斥著愛與憐的金眸,便全然控制不住地拋卻了一切的偽裝。
不必昆玉仙尊去詢問,孩子便自覺將一切都說出了口。
哪怕是細節,他也能毫不知羞的直言出口。
孩子和父母之間是沒有秘密的。
他和師尊也一樣。
江讓本以為,他只是如往常一般地將心思傾訴、告知長輩,卻不曾想,自此后,昆玉仙尊卻對他愈發冷淡了起來。
青年迷惑、不解、甚至險些撒嬌打滾起來。
但昆玉仙尊只是輕嘆著說了句他并不能夠全然聽得懂的話。
“阿讓,你認定了他,吾便不能橫在你二人之中叫你難做。”
江讓聽不懂,也不會懂,聽了這番話的年輕孩子只覺得天地都在震蕩,他固然向往祝妙機給予他的愛情初體驗,卻也接受不了寵愛自己的師尊同自己疏遠。
他不明白為什么必須要從師尊和阿妙中間選擇其一,就像不明白伴侶與師長的本質區別一樣。
明明他們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都很快樂,為什么要擔憂那么多、一定要比一個高低呢?
于是,不解其意的青年又是一番癡纏、獻殷勤。
好在最后,謝靈奉還是一副奈何不了的模樣妥協了。
他們照舊同塌而眠、肢體交纏。
祝妙機曾提點過的話也全然被青年拋諸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