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陳明也說出了他們的心聲。
從豪門大族的角度出發,陸響的這一番言論無疑是令人錯愕、異常不解的。
甚至讓人懷疑他是否被下了什么迷魂湯。
畢竟,作為豪門家族繼承人、甚至非繼承人的他們,早早就已經被安排好人生了。
繼承偌大家業的繼承人們需要事無巨細地規劃學習、操練管理能力、鍛煉交際等等;而非繼承人,大多數都會作為家族的助力或者聯姻棋子,為家族榮光犧牲。
他們或許如今能肆意游戲人間,但終有一日,他們都是要回歸家族、走上自己既定的人生路線的,無一例外。
是以,陸響要和一個普通的、毫無助力的、甚至無法留下后代的男人結婚,對于他們這樣的人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
不說其他,陸家也絕不會允許唯一的繼承人這樣任性。
斑駁的光線打在陳明重新染黑的發絲上,襯著男人擰緊的眉目,顯出幾分意外的穩重與壓抑來。
陳明雙手指節鎖緊,濃黑的眉眼盯著昔日的好友,聲音不覺變冷道:“陸響,我知道你喜歡江讓,憐惜他為你救你而患上難愈的病癥,但是你不能這么沖動,什么都不考慮。”
包廂中的光線緩慢跳動挪移,某一瞬間,陳明的面頰幾乎全然被吞沒在一片黑暗之中,那黑如同深夜的海,咸腥、陰郁、波濤洶涌。
它完全掩蓋了男人臉上的嫉妒、不甘與掙扎。
陳明的聲線是如此鎮定、有理有據,甚至到了他自己都會相信的程度。
“陸哥,你明明清楚陸家不會有人同意這件事的,你這樣不考慮后果的決定,只會害了江讓。”
“更何況,”男人聲音微微壓低,眼眸輕動:“江讓現在生病了,他的精神狀態不好,甚至到了需要監護人的程度,這樣的他即便答應了你的求婚,也是不具有社會性意義的。”
陸響沒說話,甚至連眼皮都并未抬起一下。
包廂中沒有任何人敢說話。
好半晌,烏發烏瞳的男人似笑非笑地半抬起面頰,狹長眼眸微微上挑,他咧開一個冷淡又張揚的笑,唇齒間的虎牙顯出陰森的鋒芒,突兀地問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
“陳明,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真當我是瞎子么?”
“借著我的名義,接近我的男朋友,給他買各種東西暗暗表明心意?自我感動也得有個限度吧,你以為他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么?”
陸響漆黑的瞳孔微微聚攏,他半抬起下頜,諷笑道:“他只會以為那些都是我愛他的證據,你算個屁?”
話音剛落,所有人的視線都驚疑不定地定在陳明的身上,仿佛是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