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ta顯然無法很好地適應‘孕夫家屬’這樣古怪的稱呼,他眼皮微睜,愣了半晌,當醫生再次提醒催促后,才起身進了檢查室。
檢查室內堆疊著高高矮矮的大型醫療儀器,它們高矮不一,附在灰白的墻邊,漆黑的電子屏幕中躍動著各色掙扎扭曲的線條,像一只又一只怪物寄生、活躍在其中。
烏發雪膚的oga便橫陳在怪物們陰森的注視中,他深藍的衣尾被掀至xiong口,曲線漂亮的腹部上黏著密密麻麻的色彩鮮艷、觸角般的吸盤線條。
這分明是一副看起來詭譎、蒙霧、怪異的場景,好像oga作為被寄生的母體,那層薄白泛紅的肚皮中隱匿著一群蠢蠢欲動、即將伸出利牙尖爪的鬼怪。
可男人蒼白的面容卻格外溫柔平靜,深藍的衣角依偎在他的頰側,像是深色溫暖的水液包裹住了他,oga柔柔的眼神注視著儀器屏幕上顯示的小小一團陰影,唇彎不自覺露出絲縷的淺笑。
聽到開門的動靜,戚郁深黑的眼球才終于舍得從黑白的影片中脫落出來,他看向自門口朝他走來的beta,聲音輕如漣漣的潮汐。
他說:“江讓,這是我們的寶寶,你看,它還這樣小。”
說著,男人下意識輕輕撫摸著還沒什么弧度的肚皮,燈光落在他的眼皮上,宛如夜間灑落的清冷月輝。
他紅著臉,長而濃的睫毛顫啊顫,疑是錯落生長的蔥蘢草生植物,空氣中苔蘚的氣息慢慢浮動,戚郁水色的眸光如雨水般落在青年的身上,輕聲道:“江讓,你摸摸我們的孩子。”
“他會很喜歡你的。”
江讓并沒有動作,他寂靜的像是失去了一切的表情,他試圖掙扎,可腳下卻如被泥濘的泥土狠狠拖住,步伐沉重壓抑到甚至令他感到一陣陣的窒息。
beta突然不敢靠近、不敢聽也不敢想。
明明就在今日之前,他還無比希望男主人早些懷上孩子,好還他自由。
可眼下,青年卻只覺得窒息可悲。
他是可悲的,為了錢、為了家人,出賣自己;戚郁或許也是可悲的,他為了權、為了謀,同樣出賣了自己。
他們各自心懷鬼胎,卻讓一個無辜的、生來就無法得到愛的孩子降臨人世。
或許在幼時它不會明白自己為什么永遠得不到關注,于是它會苦、會鬧、會想盡一切辦法尋求父母的愛。
當它再大一些,它或許會逐漸明白,自己只是父親口中的謀權的利器,它會安安靜靜的待在角落,會接受一切酷吏般的教導、規矩,抱著一顆心臟,渴望著愛,卻再也不敢表達出來。
等它徹底變成大人,或許它會如輪回一般,成為另外一個冰冷陰森、高高在上的男主人。
其實這樣也好,江讓想,它永遠不會知道,自己還有一位懦弱、軟骨頭、可笑的仆人父親。
“在想什么?”
輕輕溫溫的聲線從耳畔傳來,床榻上的男人已經半直起了身,冰冷的觸感自男人的指尖傳達至青年的手腕,江讓愣愣的垂眼,他就這樣沉默地看著自己的掌心被牽引著落入一片溫潤白皙的皮肉上。
那種感覺十分奇妙。
溫熱的肌理下,是隨著呼吸微微起伏的綿軟,恍惚間,仿佛還能感應到另一重虛弱的心跳。
江讓第一次有了自己成為父親的實感。
一旁的年輕醫生見氣氛和緩下來,手上拿著記錄本,一邊記著什么,一邊對床邊的兩人道:“兩位,檢查結果確定下來了,戚先生已經孕兩周了,目前檢測的狀態是一切良好,但后期還是要來醫院定期做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