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收回了手,抿唇,輕輕垂下了薄白的眼皮。
像是又變回了曾經的羞澀、綿軟、溫柔的杭柳。
江讓直起了腰,因為長時間趴著休息,另外半張臉被壓出一道漂亮的紅痕,唇邊的笑容勉強而暗淡。
青年努力裝作什么都沒發生的模樣粉飾太平,他取過保溫杯,倒了些水遞給杭柳,殷切道:“阿柳,喝點水吧,你睡了很久,應該很渴吧?”
杭柳沒有接水杯,他的額頭包裹著厚厚的紗布,白紗布上滲出隱約的鮮紅,看上去便顯得愈發病弱無助了。
江讓嘆氣,在對方柔柔的注視中,還是任勞任怨地親自將水杯遞到青年的唇邊。
杭柳這才輕輕垂眼,乖巧地、小口地嘬著水液。
許是喝得急了,青年嗆得低啞咳嗽了起來,一張瓷白的臉憋的通紅,飛濺的shi潤水珠慢慢從他的臉頰往下滑落。
江讓便又給他順氣,拍撫后背。
從頭到尾,杭柳都沒說一句話。
好半晌,江讓像是徹底敗下陣來一般,beta按了按太陽穴,嘆氣道:“阿柳,你剛醒,現在不和我置氣好不好?你想問什么,我都和你說。”
這是兩人曾在鄉下時候相處的一個小默契。杭柳性子柔軟,江讓又過分木訥,是以,為了讓對方知意識到自己情緒不高了,杭柳便忍著不說話,直到對方肯對自己敞開心扉。
許是江讓也因此想到了從前的事情,面色柔軟了許多,再加上未婚妻昏迷的這幾日時間,也足夠他想清楚一些事情。
江讓到底舍不得杭柳傷心,也不希望對方因為他變得極端、應激,更擔心青年會真的因此產生自尋短見的想法。
索性他與戚郁不過是交易一場,等交易結束,錢貨兩清,便也沒有什么多余的糾葛了。
所以,當未婚妻再次問出他為什么要與戚郁糾纏不斷的問題時,江讓抿抿唇,猶豫半晌,還是輕聲告訴了青年真相。
beta認真的盯著杭柳道:“阿柳,其實我之前一直都是騙你的,我爸的病……從來沒什么募捐或是好心的友人,戚郁也不是無緣無故幫我的,我與他之間……有一個交易。”
“他需要一個孩子,而我需要錢。”
杭柳咬唇,看著青年的眼慢慢紅了,他咬牙嘶聲道:“他怎么能那樣對你!”
“阿讓,”他的語氣變得悲哀了起來,眼中的淚剝皮抽筋似地牽連著心碎的眸光,慢慢順著臉中滑下,青年哽咽道:“對不起,是我沒有注意到你的不對勁,我們慢慢還他的錢好不好,你、你別再……”
江讓平靜看向杭柳,他從未如此坦誠過、甚至近乎將自己赤裸地展示在另一個人面前。
他說:“阿柳,我已經沒辦法回頭了。戚家有權有勢,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他不會放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