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江讓避而不答、一副神魂失守的模樣,江父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江父曾是江讓與杭柳生出朦朧情愫的見證者。
老實的beta在鄉(xiāng)下時什么都依著杭柳,他們很少會有爭吵或是紅臉的時候,兩人時常默契的像是早已步入婚姻的夫妻。
如今這副模樣,極大概率是因為今天與他們一同來的那位好心、漂亮的戚先生。
江父想了很多,也隱約清楚依照青年對于感情的忠貞,只會是因為無可奈何的、譬如他這位生病的父親的緣故而去接受那位戚先生。
江父心中自苦,也覺得對不起杭柳,可他不可能去訓(xùn)斥自己的兒子。江讓已經(jīng)夠苦了,青年未必是自愿的、甚至可能是被逼無奈的,他四處奔走為自己,好不容易才獲得了希望。
這個過程便是想想都令人心頭刺痛。
作為一個父親,他不舍得,便只能小心地去探問、去期望事情的本質(zhì)并不是那樣令人心碎。
但事實就是,世界上哪有什么無緣無故的好心。
寂靜的空氣像是一根根尖銳的銀針,狠狠扎入床畔病弱青年的身體,無數(shù)蒼白的光線凝結(jié)在青年蒼白的臉、紅腫的眼上,像是某種刻意的、藝術(shù)性的打光。
在這一刻,于未婚妻眉眼處的脆弱與碎裂感達到了某種令人不得不動搖心緒的程度。
杭柳一言不發(fā)地起身,他不曾質(zhì)問青年的背叛、不曾歇斯底里地發(fā)泄情緒、不曾自怨自艾的哀嘆,他只是用那樣沉默、心碎的眸光注視著他深愛的愛人。
半晌,青年慢慢起身離開病房,轉(zhuǎn)身的瞬間,微紅眼角的淚垂落至下頜,又慢慢沿著過分白皙的脖頸蔓入衣襟。
潮shi的衣襟暈開了大半,青年也像是要融化在這熱淚之中。
江讓喉頭鼓脹,眼中的紅意愈發(fā)明顯,他死死掐著自己的手心,青年試圖用疼痛警告自己的理智,他知道,他該放阿柳自由的。
他不必也不該再去欺騙、去隱瞞、去傷透對方的心。
輕輕嘆息從病床上傳來,江父輕聲道:“去找他吧,小讓,不要讓自己遺憾。”
“不論什么事,總該有解決的一天。”
江讓依舊沒動,他像是一尊被冰凍在湖底的雕像,只余下眼眶的紅讓他看上去還像是擁有人類的生命。
門外隱隱傳來嘈雜的聲音,似乎有人在驚呼“有人暈倒了”。
beta突然動了,三步并作兩步追了出去,連江讓自己也說不清是什么原因,或許是身體下意識的反應(yīng)、或許是出于對青年的擔(dān)憂,又或許是某些早已被主人沉入湖底的念想在鼓脹作祟。
青年能感覺到心臟重重地跳著,像是被人用錘斧用力砸著,他撥開聚攏的人群,在看到暈倒的人不是杭柳的一瞬間,錘斧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