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天色不早了,今日仍在此處宿著?”
一身玉白繡金線袍以腰封稍緊地勾住,衣襟處的銀白流蘇迷離搖晃,面色酡紅的青年半弓著細而可握的腰身,單手支在頰側,烏黑的瞳中是熹微的煩躁。
江讓微微伸手,修長玉石般的指節半勾起金瓶酒壺,徑直往自己唇間傾倒。
點點晶瑩的酒液自他唇角溢落,青年漂亮的喉結上下滑動,分明不是什么曖昧勾引的動作,卻自有一股難言風情。
席間不少師兄弟的眸色愈深,有人起身似是想要勸酒,卻被身側的其他人不著痕跡地攔下了。
酒壺中酒水不多,一會兒便飲盡了,江讓早已醉得連話都說的不甚明朗了。
青年蹙著眉眼,似乎是從那師兄的話語中聯想到了什么,指節隨意丟下酒壺,支著臉頰的腕骨搖搖晃晃的,仿若下一瞬便要墜倒。
他大著舌頭,黑睫顫動,像是終于忍不住了一般,吐出近些時日的苦悶。
“對,不、不回去……你們是不知道,他、他整日里便只知道拉著我廝混床榻……”
靠得江讓最近的師弟瞇了瞇眼,情不自禁地靠近了幾分,聲音也慢慢變得低啞:“師兄此話是何意?既然心情不好,不如同我等傾訴,我們定然不會將師兄的秘密泄露出去的。”
眾人眸色各異,卻無人訓斥那言語出格的師弟。
醉醺醺的青年卻忽地止住了話頭,他煩躁地垂眸,眸中的水光令人疑心將要化作涌動的潮水,鼓脹著落下。
“算了,”他按揉著額頭啞聲道:“此事不必再提。”
確實沒法多提,誰能坦然承認自己不舉呢?
這段時日來,他與羅洇春不說尋醫問藥、面見了多少名醫,沒辦法之下,他們甚至強忍著尷尬,都求到師尊那邊去了。
但無論如何折騰,吃藥、貼符或是尋什么偏門的法子,兩人身體愣是查不出絲毫的問題。
醫師只好猜測兩人或許并非身體的原因,畢竟很多新婚夫婦都會房事不順,可能是太過緊張,才會導致這般屢戰屢敗,只要多試幾次,便也就好了。
羅洇春本就是個受不得打擊的人,這以后,幾乎只要是兩人獨處,他便著了魔似地壓著青年愛撫、吻弄。
他們可以動情、可以激吻、可以互訴衷腸,但最后得到的,卻往往是令人失望的結果。
一次兩次也就罷了,次數多了,江讓便受不了了。
畢竟次次直面這樣的打擊,只要是個男人都受不了。更何況,羅洇春倒是后續脫敏治愈好了,但江讓卻不是。
像是對那張臉、那個人毫無欲望了一般,無論前戲多么充分,江讓都會在最后一刻疲軟下來,無一例外。
如今,羅洇春只要摸過來,他就忍不住僵著臉各種找借口。
什么累了、不太舒服、不想,甚至絞盡腦汁地試圖去轉移對方的注意力,只期望蓋著棉被純聊天。
如此一來,羅洇春就是再蠢也明白江讓的意思了,他本就是個性子烈、好面子的,被新婚的道侶這般避如蛇蝎,大少爺脾氣忍不住,當即便忍不住哭訴吵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