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該不悅,畢竟,向來同自己親密無間、沒有任何秘密的好孩子,如今竟會為了不相干的旁人來欺瞞自己。
這對一位獨自拉扯孩子長大的年長者來說,簡直無異于背叛和疏遠。
謝靈奉慢慢垂眸,掩住眸底情緒,他輕輕抬手,牽引著青年坐在自己身畔。
他們對這般親密的模式相當的熟稔,甚至不必多說,江讓就已經自然無比地半矮下身,頭顱枕在男人大腿上。
昆玉仙尊修長溫涼的手骨一下又一下地為他梳理長發、按揉穴位,耐心溫和道:“你啊,昨日又飲了不少酒罷?”
男人玄眸專注低垂,半披散的烏發順著他的動作往下淙淙滑過,雖是責備的語氣,可按揉的動作卻再熟稔不過。
他像是一位賢惠的寡母,時時刻刻操心、放心不下自己那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江讓閉著眼迷糊應了聲,或許是師尊按揉得太舒服了,青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困乏的眼皮,加上他本就渾身酸痛,很快便忍不住睡意了。
當然,他難得心里還記著學業,但在聽到謝靈奉說早已替他告過假,青年便徹底放心地合上了眼。
室內一片靜悄悄的。
謝靈奉按揉著青年額頭的手掌也漸漸變了味道。
他居高臨下地盯著孩子安靜可愛的睡顏,修長泛白的指尖一寸寸從青年的額心蜿蜒而下,掠過起伏的鼻尖、唇珠,最終,溫涼的指腹如一只展翅的羽蝶,靜謐停駐在軟紅的唇肉間。
男人并未狎昵地去玩弄,可他慢慢曲起的指間動作,卻又顯得極不莊重。
謝靈奉曲起指節,輕輕挑開青年下半邊紅潤的唇肉,漂亮的指骨慢慢摸索過孩子乳白的齒尖,又深入進唇舌、上顎。
甚至是喉頭。
像是在檢查著什么一般。
好半晌,他面色不動,像是確認了什么一般,shi潤的指節慢慢從青年完好無損的唇腔間退了出來。
沉睡的孩子輕輕蹙眉,顯然有些不適應,
他太青澀了,即便早已經歷過無數欲色的摧折,他依然干凈的像個瓷娃娃。
謝靈奉慢慢呼氣,他靜謐地、溫柔地看著他心愛的孩子。即便確定了青年的唇齒不曾受到侵犯,可不安還是使他的心臟中了嫉恨的毒。
男人忍不住想,他永遠不會逼迫孩子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說自己不想說的話,但他到底是長輩,他該有知情權。
所以,江讓不肯說的事情,他會以另外一種形式,親自去了解。
謝靈奉慢慢閉上眼,冷淡持笑的唇齒間念著不甚清晰的古語靈訣。
那語調像是一圈又一圈擴散的漣漪,不一會兒,男人的意識便隨著一陣青煙,飄入了一艘奢美的仙舟之上。
謝靈奉單是看一眼,便知此地乃是羅家地界。
他平靜地穿過仙舟上一道又一道看不清的人影,最終停在一道古樸華美的殿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