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白。
濃密的白發近乎垂地,白衣隨著男人慢慢半伏跪下的姿態逶迤垂落地面,男人身上唯一的亮色便是手腕處的被圈了數道的紅色發帶。
可如今,他在晦暗的火光、月光中,慢慢解開了那道系了數日的紅色發帶。
紅色絲綢一寸寸垂落、堆疊在灰塵與臟污的巖石地面。
暴露出的手腕上,露出了一道又一道整齊、鋒銳、皮開肉綻的恐怖傷痕。
或許是被那猩紅的血肉映襯之下,祝妙機的臉色愈發灰敗了,他用那殘破的幾乎折過去的、露出森森白骨的手腕抵在唇畔,病弱地咳嗽了幾聲。
好半晌,他放下手掌,垂著眼,靜謐地將袖籠中的寶石匕首抽取了出來。
銀光微閃,那層層疊疊的傷口之上,再次出現了一道全新的、悚人的傷口。
猩紅的血液流動得極其緩慢,像是身體中的血液早已被榨干,再流淌不出更多了。
祝妙機的臉色白得將近透明、搖搖欲墜,他口中喘著氣,動作變得緩慢、凝滯,可他依舊堅持地將自己殘破滴血的手腕湊近青年的嘴唇。
一滴、兩滴、三滴。
黑衣青年的嘴唇逐漸被猩紅的血液打shi,冶麗的色澤在詭譎的月色中仿佛能泛出妖異的霧氣。
陣法的力量由于主人的虛弱而逐漸減弱,江讓手指微微動了動,閉上的眼球轉動了幾瞬,卻始終沒有睜開眼。
祝妙機強撐著一口氣,他一只手半撐在青年的xiong膛上,像是條被剝了皮的蛇,只有原始的皮肉依舊在蠕動。
可他并未就此停下,白發美人微微泛出紅血色的深黑眼眸暗沉沉地看向青年肩側盤踞的白蛇。
好半晌,那白蛇緩緩抬起扁平而有輝光的頭顱,它頗具靈性,游動間的動作竟顯出幾分古怪的優雅。
最后,它停在祝妙機的身前。
鋒利的齒尖張開,一根根獠牙如同彎刀一般恐怖滲人。
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骨碎聲后,祝妙機渾身近乎癱軟,他半伏在江讓的身側,渾身顫抖、虛汗淋漓,他強撐著將險些被白蛇咬斷的腕骨慢慢湊近青年的嘴唇。
一陣陰風吹過,山洞內的篝火徹底熄滅,月光中隱隱泛出幾分詭異的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