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讓可以明確的感覺到自己臀圍兩側分別傳來的灼熱溫度,以及大腿抵著大腿、膝蓋抵著膝蓋的局促與無助。
便是車內開了空調也無濟于事,青年兩頭忙活,急的后背都冒出虛汗。
短短十幾分鐘的路程,江讓簡直有苦難言。
終于到達目的地的時候,beta總算是松了口氣,只是,等到該下車的時候,青年又犯了難。
只見兩邊的車門皆是大開,男主人和未婚妻同時對他伸出了手。
江讓有一瞬間很想從前面逃跑,但他到底忍住了這樣離奇的沖動,老實人尷尬地直擺手,婉拒了兩人的好意,悶著頭下了車。
三人一起進了醫(yī)院。
幾乎是剛踏入醫(yī)院的大門,江讓就看見一個頭發(fā)花白的、穿著白大褂的醫(yī)者迎了上來,對方笑容滿面、步態(tài)從容,似乎是早就接到通知,在大門處候著。
醫(yī)生看上去對戚郁十分尊敬,一路上領著他們去病房的時候,還十分盡職盡業(yè)地交代江父近期的情況及一些新的研究成果。
江讓沒什么學識,聽不懂那些專業(yè)名詞,但他很清楚,他爹算是有救了。
醫(yī)生推開高級病房的房門,率先走進去,語氣十分熟稔地對床榻上醒來的江父道:“醒來啦,平時還是得注意身體情況,戚先生請的護工和營養(yǎng)師會幫著你調整飲食、針對性做一些訓練,平時可得練起來。”
臉色苦態(tài)、頭發(fā)枯黃摻白的江父半靠在整潔干凈的病床上,費力地點了點頭。
他正要張嘴說什么,卻看見房門口站著的年輕beta眼圈紅紅的,眼睛盯著他,抿著唇說不出一句話。
醫(yī)生見狀嘆了口氣,先退了出去。
江父下意識地想要直起身,在兒女面前努力表現出自己好的、健康的一面,可便是這樣簡單的動作,他都難以做到。
江讓還是沒出聲,雙手捏得緊,手背都崩裂出鼓脹的青筋,他大約是想說什么的,可蓬勃的情緒堵塞在喉頭,竟讓他連細微的呼吸聲都難以發(fā)出。
只有那雙眼,躲避似地往垂,似是想要掩蓋住眸中的情緒,可便是如此,那層薄淡的眼皮也泛上了陰影似的紅。
江父嘆氣,他最是知道自己兒子的脾性了,江讓的性格有一半是隨了他,有什么苦、什么累是從不會跟家里人說一星半點。青年情緒內斂,很少會與他說自己的想法,大部分時候,連受了委屈、心里難受,也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表現出來。
他像是在親密關系中受過一些被深刻鞭打后的習慣,習慣性地隱忍、習慣性地順從與奉獻。
仿佛青年自己的想法從來不重要,甚至于連他自己都不關注。
他不埋怨江父的拖累、不埋怨生活的痛擊,他嘗試去接受、去痛苦、義無反顧地愛他們,像是一棵被無數菟絲花吸食生命卻依舊堅韌的樹。
“小讓,到我這邊來。”
面容蒼白、身形佝僂的父親如此道。
江讓嘴唇翕動,最后還是走了過去。
江父笑了笑,握住青年的手,他似乎想要努力握緊,卻因為病癥的干擾,整條手臂都在顫抖。
江讓忽地反握住他的手,話音帶著幾分細微的顫抖:“爸,你現在感覺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