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皮膚幾乎是透骨的白,像是天山頂的皚皚白雪,一頭白色的長發被一根紅色的綢布半束起,極秾艷的對比下,便令人注意到那白發半掩蓋的一張美而懨懨的病容。
男人的周身被草藥與鮮花團團包裹,連水面都隱約浮起幾分艷麗的花骨朵。
他像是睡著了一般,一半美麗的臉龐融在水中,一只肌理修長的手腕搭在湖畔,那只落在水中的手腕上有一個巨大的、猙獰的、方才被劃開的裂口。
那裂口此時正流出無數的鮮血,一簇簇地染紅了清澈見底的鏡湖。
最令江讓心驚的并非其他,而是男人另一只手掌緊握的、沾著細碎血液的寶石匕首。
耳根軟的媽寶男9
羽白的鳥雀神態怡然,烏黑的眼珠在天光水色的映照下泛起珍珠般淡淡的微光。
它張開羽翅,黑色的細爪勾住清澈湖水中隨著水波輕微漾開的柔白發絲,流水沖襲,白雀無法站穩,搖晃片刻,撲閃著勾起幾絲絲縷縷飛遠了。
而那被拋下的shi重發絲便輕飄飄地落在了水中人雪般瘦削的面中,細微的水痕濺到那人無暇的面中,細細往下滑動,如同傳說中的鮫人凝淚成珠。
江讓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得極快無比,呼吸近乎停滯,年輕的孩子或許連自己都不清楚,他烏黑的眼眸中染織的色彩是多么驚艷、小心、愣仲。
青年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人。
和師尊的慈美溫和不同,眼前的水中美人十分瘦削,病態的瘦削,寬解的白衣之下是聳立的蝴蝶骨,他整個人都是白的,包括安寧合上的、如細雪般簇生的眼睫,那白仿佛浸透了他的骨骼,甚至令人疑心他便是流傳的神話傳說中的石膏美人。
傳說中,石膏美人通體雪白、為石膏所堆砌,他永遠靜謐、美麗,坐在湖水畔等待命定的愛人。
只有命定的愛人方能賦予他真正的生命,令他睜開那雙美麗多情的眼眸。
江讓將自己腦海中的話本故事驅趕走,他定了定神,努力讓自己恢復理智。
眼前的一幕說到底還是詭異的,面前的男人實在可疑,周圍沒有任何打斗的痕跡,衣衫整潔,從頭到尾,對方身上唯一的傷痕,似乎便是左手邊那道猙獰的傷痕。
而據江讓觀察,男人極有可能是自傷的,因為對方右手邊緊握的那柄沾血的寶石刀刃。
他的神態實在安詳,甚至令人聯想到棺木中靜待的美麗尸首。
江讓咬了咬牙,他打從小在太初宗接受到的教育便是尊重生命、與天爭道。
修仙修仙,長壽無極、登臨仙途,說到底是在逆天而行。
更何況,在如今神鬼橫行的時代,zisha是最令人唾棄的行徑。自斷之人入了輪回,轉世都再不能為人,只能進入chusheng道經歷折磨與無盡的苦楚。
青年心臟跳的極快,他知道自己不該多管閑事,眼前之人身份尚且不明,但不知是否出于對生命的敬重、一腔少年熱血抑或是別的什么,總之,他無法視而不見。
江讓慢慢步至水畔,而越是接近那湖邊,腳下泥土便愈發稠厚shi重,那種感覺便好似有什么東西于淤泥下伸出爪牙,試圖將他徹底留在原地才好。
青年時刻關注著附近的情況,即便道路艱難,他還是安然地走到了水中人的身畔。
離得近一些,江讓一雙微微下垂的眼眸更是如同被磁石吸住了一般,根本無法從對方的面頰上挪移開來。
青年此時方才看清,一半清水中,男人膩白的面腮中紅暈清幽,并不濃烈,卻好似能從雪一般的白中緩緩滲出,日光照在他的眉中,竟令其生出幾分氤氳的霧氣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