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板碎裂的動靜很大,宛若悶雷一般,驚得屋內的人影都退縮了幾分。
高大的身影攜著月光侵略入那宛若蜜糖的小屋,魏烈幽深深邃的眼眸一寸寸壓上男人的似玉的面頰上。
江讓約莫是方才洗漱不久,他身上覆滿灰塵的青衫早已褪下,如今,只余下一件雪白的中衣,尚且留有幾分潮shi的發絲堆在肩頭,整個人潔白而雋雅,宛若云中霧般美好。與這座粗魯無禮的山寨全然相反。
只是,最惹人注目的,卻是男人蕖白腳腕處的叮當碰撞的玄鐵鎖鏈。
玄鐵鎖鏈十分厚重,單是壓在男人的腳踝處,便像是某種囚住鳥雀、令它們不得自由的金籠一般。
魏烈知道,這是寨子里的規矩。
被搶上山的男人大多都會經歷這一遭,被鏈子鎖上月余。他們骨子硬,大多不愿雌伏于另一男子的身下,性子十分難磨。
有的甚至會耍心機,哄騙匪賊的信任,逃跑下山。
魏烈從前從不曾在意過這些,可當下,但他看到江讓腳踝處被磨蹭出殷紅的痕跡后,卻耐不住心中的軟意與不舍。
他從來不知,sharen如麻的自己,竟也有一天會對一個人生出偏愛來。
他一步步走到木桌前的男人身邊,隨下手中的酒壇,蹲下身,伸出了手。
指骨還未觸碰到男人的腳踝,魏烈便看到對方下意識地避讓。
但很快,約莫是記起了什么,那如珠蚌的腳腕還是勉強停在了原地,只細微發著顫意。
魏烈心中慢慢燒熱幾分,他舔了舔唇,半跪在江讓面前,微微抬起頭,分明是下位者的姿態,卻仿若已然將獠牙錐刺在獵物頸側的大蟲。
他取出腕側鋒銳的匕首,一道近乎刺耳的鐵器刺啦聲響過后,沉甸甸的鎖鏈墜地,成了一塊廢鐵。
魏烈微微弓身,雙手緩緩按揉著男人泛紅的腳腕,沙啞著嗓音認真道:“娘子莫怕,今日是我沒有提前吩咐清楚,你是我娘子,我魏烈保證,你絕不會在這里受到任何委屈!”
江讓卻只是抿唇,與他對視一瞬后,仿佛被男人眼中滾燙的溫度灼傷了,當即慌張偏開了眼。
魏烈卻像是從他的眸中看出幾分松動的意味,當即手中按揉的力度加大了幾分。
只是,他按揉著按揉著,手腕卻開始不老實起來。
那雙粗糲的手掌一直蔓延到大腿側的時候,魏烈方才察覺到男人帶著幾分輕顫的、壓在他手上微涼的手腕。
和白日里扇他臉一樣,他幾乎瞬間就……
滿腦子荒唐的匪賊勉強按耐下心中所想,面上扯出一個微微扭曲的笑容,干咳一聲,掩飾般地偏過身站了起來。
見江讓還是不肯吭聲,男人竟也沒氣惱,只是自說自話地倒了大碗的酒水,黝黑俊厲的面上多了幾分隱約討好的意味:“好娘子,今日是你頭一回來渡生寨,陪我一起喝一杯罷?”
江讓卻只是抿唇看著他,好半晌那張雋雅的面龐微微偏開幾分,輕聲道:“我不擅飲酒。”
魏烈指節摩挲得險些要禿嚕皮了,他喉頭微動,繼續耐著性子低低哄道:“就喝一口?你那好兄長的性命還是我替他撿回來的,如今都包扎好了躺床上了……娘子,心肝,你就喝一口,一口,好不好?”
江讓被他喊得臉紅,許久,他方才顫眸道:“……別那么叫我,我只喝一口。”
魏烈當即點頭如搗蒜,唇畔的虎牙夸張的咧出幾分,恍若猛獸捕獵前的試探。
眼看著眼前心肝千哄萬哄總算啃抿一口酒水,魏烈喉頭不住滑動,他漆黑深邃的瞳孔中某一瞬間攪出了某種夸張興奮的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