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心二意涼薄男24
喬允南的臉縫了足足五針。
厚厚的醫(yī)用棉紗裹住了男人匿在陰影中的半張臉,烏黑微卷的發(fā)絲從他消瘦到微微凸起的顴骨處流淌而下,襯得那張蒼白的臉龐愈發(fā)古怪、陰郁。
他就這樣死寂地靠在白色靠枕上,像是一尊即將湮滅的石像。
嘈雜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父母怒罵與丈夫不住道歉表衷心的聲調(diào)幾近變形、眩暈,它們糅雜在一起,尖銳的恍若玻璃劃在地板上一般。
病床邊,狼狽的青年被氣怒的岳家罵得狗血淋頭,卻也只能微微佝僂身體、陪著笑臉,一聲也不敢吭。
“江讓,我好好的兒子交到你手上,你就是這么對他的?允南那么在意形象的人,傷在臉上,你讓他以后怎么見人?!”
喬母哭得眼眶通紅,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
一畔的喬父臉色陰沉,好半晌才慢慢道:“江讓,你確實(shí)有能力,但你應(yīng)該知道,你有今天靠的都是誰。”
“你和允南家世不匹配,他是下嫁給你的,你現(xiàn)在發(fā)達(dá)了,想要學(xué)圈子里的人玩小三、出軌,你是個聰明人,做出這事兒之前,你得掂量掂量喬家的勢力。”
江讓聽得心驚,他不怕喬母和喬允南那般的埋怨或是苦惱,因?yàn)樗麄冃能洠磺卸忌杏修D(zhuǎn)圜的余地,可喬父不同,他雖然老了,但卻是從商場上廝殺下來了,只是如今屈居幕后而已。
青年當(dāng)即小心點(diǎn)頭,也不敢多狡辯,只是咬牙道:“爸,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我只是、只是一時鬼迷心竅了,再給我一次機(jī)會,我一定好好對允南,不再讓他失望!”
喬父閉了閉眼,好半晌,他冷笑一聲道:“有一就有二,喬允南那個蠢東西連自家老公都管不住,我也不指望他有什么出息了,你們還是早些分開的好,免得以后糾纏不休,鬧得難看。”
幾乎是話音剛落,江讓心中就是一抖,喬父這話的意思簡直與判他死刑毫無兩般,一旦他和喬允南真的離婚了,不說公司、房產(chǎn)和現(xiàn)金都得分出去一半,頂點(diǎn)科技如今還未徹底站穩(wěn)腳跟,丑聞一旦散出去,股票大跌,最后的結(jié)局無外乎是被喬家吞并。
江讓是從底層爬上來的,沒人比他還能理解窮日子有多難過,由奢入儉難,他根本無法接受自己辛苦多年的結(jié)果是再度跌入泥潭。
青年心亂如麻,急得險(xiǎn)些上了火,他張了張唇,剛想說什么,余光卻瞥見病床上半躺著的男人突然像是被什么激活了一般的,飄散的魂魄回歸了肉體。
喬允南微微抬起頭顱,半邊完好無損的蒼白臉皮微微抽搐,往日頗顯韻味的狹長眼眸睜得很大,漆黑的眼珠被大片的眼白包裹,有種說不上來的驚悚意味。
他張了張唇,沙啞的聲線帶了幾分怪異的戰(zhàn)栗意味。
“爸,我不離婚。”
一畔的喬母聞言立馬忍不住紅了眼眶,她幾步走到喬允南身邊,握住兒子的手腕,忍不住道:“允南,你就聽你爸的話,別再跟他攪在一起了,算媽求你了行嗎?”
喬允南并未回話,只是神經(jīng)質(zhì)地喃喃道:“不離婚、不離婚、不離婚……”
喬父被他氣得臉色難看,怒道:“瘋了、瘋了,我看你是真瘋了,喬允南,你還記得你是誰嗎?為了個男人把自己弄成這樣,喬家怎么就出了你這么個沒出息的東西咳咳……”
“跟你多說也沒用,總之,你們這婚是離定了!馬上我讓你大姐聯(lián)系人來把你東西都收拾走,越快越好,馬上就去民政局——”
“我說了我不離婚!不離婚不離婚不離婚不離婚!!!”
病床上的男人突然爆發(fā)一般地尖聲,他雙手抓住自己凌亂蓬松的頭發(fā),漆黑的眼球中逐漸漫出猩紅的蛛網(wǎng),黑色的瞳仁震動般地左右輪轉(zhuǎn),像是廢棄娃娃失控的塑料眼球一般。
喬允南穿著粗氣,略顯空蕩的病人條紋服飾在他的身前打著顫抖的擺子,他松開手掌,雙手滿是被他拽下來的發(fā)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