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讓失聲尖叫,頭皮發(fā)麻,整個人都失控慘白地后退了一步。
求生的本能令他恨不得當場逃離,可不等少年生出逃避的心思,他便恍然發(fā)覺,那巨大如血塊般的鬼嬰并未朝他撲來,反倒是露出滿嘴陰白的獠牙,開始就著江爭的肚皮邊緣啃噬起來時。
江讓腦中一陣嗡鳴,一瞬間不合時宜地想起曾看過的一則新聞。
自然界中,存在一些動物在出生后或生命的初期會吃掉自己的母親,這種行為被稱為食母現(xiàn)象。
譬如紅螯蛛,當小蜘蛛出生后,它們會從母親的腿關(guān)節(jié)處開始吸食養(yǎng)分,直到母親被吸食成一個空殼。
顯然,眼下這方才出生的鬼嬰便是打算吃掉生育他的‘母親’江爭。
那一瞬間,江讓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總之,等他回過神的時候,那一小團猙獰詭譎的鬼嬰已然被摔裂的肉塊一般丟在了地板上。
它蠕動著,漆黑的、血淋淋的眼緊緊盯著眼前漂亮的少年,似乎在思索著什么,好半晌,它歪了歪頭,恐怖的看不出形狀的臉露出一個歪歪扭扭的討好的笑,竟慢慢拖著身體朝著江讓爬來。
江讓額頭潮shi,后背盡是冷汗。這樣一個畸形的東西,他自然無法將其視為自己的孩子。
于是,驚恐之余,少年抖著手抄起茶杯、瓷瓶就往那鬼嬰身上猛砸。
許是被砸疼了,那鬼嬰竟放聲尖叫啼哭了起來,它哆嗦著拖著黏糊的、沾滿血腥的身體孤零零地往房間角落的陰影里縮,像只受了欺負躲起來舔舐傷口的小狗。
江讓脫力似地松開手中的物件,他趕忙撲到哥哥的身邊,紅彤彤的眸子顫巍巍地落下淚意。
只見他那永遠沉默有力、小山似的哥哥如今像是一具被掏空了五臟六腑的尸體,一動也不動,蒼白地躺在床上,恍若陷入了死寂的沉眠。
江讓喚不醒他,甚至,少年驚恐的發(fā)現(xiàn),哥哥的身體在一寸寸的消失。
自奪取了段家兄弟的身體后,江爭已經(jīng)很久沒有出現(xiàn)過這樣甚至維持不住形體的時刻了。
好在男人的牌位沒有絲毫碎裂的跡象,也就是說,哥哥約莫只是‘生產(chǎn)’后力竭了,以至于陷入了沉眠。
江讓沒有管那鬼嬰,他甚至是有些厭惡的。
畢竟,正是因為它,江爭才會這般虛弱。
再者,那樣不正常東西,毫無人樣,甚至不如chusheng,日后若是管不住被人看見,只怕禍端就大了。
于是,決定好的少年當晚便將那間屋子加了三層鎖鏈,畢竟那東西似乎是有實體的,能力尚且不清,但既然需要母體補充營養(yǎng),只怕如今也不過是只拔了牙的幼獸。
因著擔驚受怕,江讓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睡了過去,他睡得極不安穩(wěn),夜里翻來覆去地睜眼數(shù)次,懷中緊緊攬著哥哥的牌位,仿佛這樣才能獲得片刻的安全感。
一直到黎明時分,少年才勉強睡了過去。
只是沒過多久,迷迷糊糊間,江讓感覺有什么黏膩潮shi的東西如蝸牛的軟體一般趴在他的腳底,甚至慢慢順著腿彎蠕動似地往上爬。
它一直爬到他的xiong前。
面色緋紅的少年朦朧地睜開眼,shi漉漉的黑眸中溢滿了疲倦茫然的水光。
不出片刻,待他看清了趴在自己xiong前東西的一瞬間,心臟都近乎都停止跳動,江讓那張白如喪幡的臉微微抽搐著,微白的口唇中發(fā)出細細的‘嗬嗬’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