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識到這是什么的時候,江讓抖著手,顫抖的黑睫如夏日蘆葦蕩中的草枝,順著湖水波光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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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主義利己男41
喪棚設置在小區的破舊廣場上。
灰舊的藍色帳篷中隱約冒出絲絲縷縷的青煙,點燃的線香隨著冷冽的寒風彎曲成了朱砂寫就的符咒。
廣場上擺放的花圈白菊煞白而僵硬,黑色挽聯墨跡被陰風吹得獵獵作響,隱隱顯出嗚嗚的哭聲。
敲鑼打鼓的哀樂自清晨開始響起,江爭在京市認識的人不多,前來吊唁的只有些許工友。
跪在漆黑棺材前的清瘦少年穿了一身素凈無比的黑衫,他看上去精神十分不濟,慘白的面色透著幾分灰敗,漆黑的眼珠中蒙了一層灰,看上去像是一對死去已久的魚目。
或許是實在看不過去少年這般不人不鬼的模樣,其中一個與江爭相熟的工友忍不住勸道:“小弟,我瞧你這兩天眼也不閉,多少去吃點東西,不然我怕你撐不住。”
江讓并沒有說話,他只是沉默地微微垂著頭,發呆似地盯著黑木棺材前的黑白遺像。
這張照片,是哥哥生前同他的第一張合照。
男人抿唇笑著,有些靦腆的模樣,俊朗的五官十分出挑,眉眼間距恰到好處,下唇略有些厚,看上去很好親的樣子。
他分明不是任人欺負的性子,在江讓面前,卻總是一副低聲下氣、溫順到沒脾氣的模樣。
江讓又開始發愣地想到了從前。
或許人都是這樣,觸手可及的時候不懂得珍惜,等到真的失去了,又會追悔莫及、痛苦不堪。
耳畔那人勸告的聲音像是被浸入了深水中,沉悶而遙遠。
“小弟啊,你哥要是看到你這樣,指不定得心疼成啥樣了。俺們都曉得他,他那人啊,平日里就軸,估計這輩子也就盼著能得你一個青眼、盼著你過得好,你這樣,他咋能放心?”
也不知道這段話觸到了江讓的哪根神經,一直形同枯槁的少年整個人像是終于壓抑到了極致,呼吸急促,好半晌,顫抖著崩潰捂住了臉。
潮shi溫熱的淚液從指縫中不斷溢出,洇shi了粉白的手背、深色的袖口。
痛苦的嗚咽像是撞擊在喪棚上陰風一般,壓抑得令人忍不住眼眶shi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