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閼,你怎么了?”
如夢中傳來的聲線似平靜的湖面漾開的一陣陣漣漪,恍然撞醒了青年。
江讓潮shi的眼懨懨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眼神下意識避開那座蛇雕,低低道:“有點不太舒服……”
豈止是不舒服,可以說在看到那座神像的一瞬間,他簡直恨不能當場奪門而出、立刻逃得遠遠的才好。
但偏偏腳下像是生了根一般,左右發(fā)軟、動彈不得。
樓胥回擔憂地盯著青年煞白的臉色,他忍不住伸手試了試愛人額間的溫度,在確定沒有受寒生病時,男人才算是松了口氣。
他低聲安慰青年道:“阿閼,蛇神像是蛇神的人間化身,許是你并非沂高寨族人,受不住,也是尋常。”
樓胥回憐愛地別過青年耳畔shi透的碎發(fā),啞聲道:“不如我們動作快些,也好早些離去,你說可好?”
江讓自然只能點頭。
兩人遵循著沂高寨的禮儀,一同跪倒在神龕前,俯身長叩首,凝神許愿。
江讓其實對這樁婚事并沒有什么期待,他的腦海中雜念太多,有疑惑、恐懼、害怕,什么都有,卻唯獨沒有絲毫對于新婚的祈禱。
青年有時候也難免對樓胥回生出幾分愧意。對方同他青梅竹馬、相伴長大,如今自己一朝失憶,不僅將對方忘得一干二凈,甚至連同感情都仿若一并消散了。
但很多事情都無法用理性與感情去解決,江讓沒辦法騙過自己,就像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對樓胥回就是生出一絲一毫的愛意。
腦海中思緒紛飛,一時間,四周靜謐極了,安靜到垂頭閉眼的青年甚至恍然生出了一種古怪的錯覺。
好像有什么正立在他的面前,陰陰詭詭的盯著他。
水滴聲忽地響起,江讓猛地抬眼看過去。
只見,那尊銀白煞人的白蛇雕像正冷冷地盯著著青年,它看上去像是富有生命一般,吐出的猩紅舌信,竟開始一滴又一滴地往下落著透明又古怪的蛇涎。
就好像,它早已對他垂涎三尺,只待徹底復蘇,將青年吞吃入腹。
江讓被嚇得整個人往后仰倒,修長的手臂死死撐住身體,恨不能當場爬跑出這座古怪的蛇神廟才好。
樓胥回卻與青年全然不同,他似乎早已知道了什么,見狀只是微微動了動眸子,并不奇怪。
男人低笑著扶起青年,精致深邃的面容一般掩蓋在陰影中,他柔聲哄道:“阿讓不怕,這蛇涎是圣水,是蛇神對我們的祝福。”
“求得圣水,便預示著我們能和和美美、永永遠遠在一起?!?/p>
江讓慘白著臉,模糊混沌的大腦已經由不得他思考,身體的本能催促著他逃離。
可手腕處,樓胥回握緊的指節(jié)卻恍若鐵鏈一般,死死將青年困鎖在原地。
男人像是察覺不到愛青年的恐懼一般,他輕笑著咧唇,輕輕啞啞道:“阿閼,我們該喝圣水了?!?/p>
江讓怕得渾身發(fā)抖,外衫裹著的白色鮫紗垂落在地,叮叮咚咚的珍珠順著那月光似的白撞入巖石壘成的地面,嘈雜的音調宛若青年失衡恐懼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