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熱的空氣慢慢冷卻下來,心跳的聲音鼓噪如夏日蟬鳴。
寂靜與紛吵之間,男人感覺有一雙手輕柔而憐惜地環住了他的頭顱。
愛人的動作是多么小心翼翼啊,那柔軟的指尖輕輕拂過他耳畔的碎發,最終安撫般地揉了揉他的耳廓。
就好像,他是他懷胎十月生出的孩子。
陸響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生出這樣的念頭,可恍惚之間,他的軀體已然如可憐的、被虐打已久的兒童一般,半蜷著擠入青年柔軟如白棉的懷中。
江讓什么都沒說,他只是輕輕撫著他的脊背,在陸響的角度中,青年一張一合的睫毛像是一柄小扇,輕盈地撲閃,帶來溫柔的涼意。
在恍惚的月色中,男人聽到一道飄忽如影的聲線。
有人低低在他耳畔道:陸響,沒事關系的,以后我會來代替他們愛你。
陸響只覺得自己像是陷入一片黏膩的蜜罐中,他越是掙扎,便越是陷得更深,越是陷得深,便越是安心。
心口的愛意像是要鼓脹得爆裂開來了,男人想,他必須要用什么方法去緩解。
于是,他慢慢喑啞著嗓音,感受著眼眶的灼痛、心臟的顫抖,低聲道:“……江江,明天,你跟我回家一趟吧,我們和爸媽商量一下婚事?!?/p>
江讓只微愣的一瞬,隨后,他輕輕伸出修長勁瘦的手腕,如捧著珍寶一般捧住了陸響消瘦的臉龐。
青年濃密的睫毛顫抖得不像話,陸響覺得自己已經足夠緊張了,可江讓卻好像比他還要緊張一百倍。
青年抖著嗓音,語調輕而低地道:“阿響,你了解過我曾經做過的所有的事嗎?”
陸響沒有猶豫,他只是緊緊盯著青年,應了一聲。
江讓抿唇,抬眸看他:“知道了,還想和我結婚?陸響,你就不怕我是騙你的嗎?”
陸響沒說話,只是笑。
曾經驕傲的大少爺,如今略顯沉穩的繼承人,對著他心愛的愛人彎下脊梁一般道:“我不怕?!?/p>
“曾經我不明白為什么父親要那樣不顧一切的勉強母親,可現在我明白了。哪怕你是騙我的、哪怕你言不由衷,什么都好,這一輩子,我只要你留在我身邊……”
話還未曾說話,江讓便猛地捂住了男人的嘴唇。
青年眸中含淚,顫抖著唇呢喃一般道:“你啊……陸響,你為什么要這樣折磨自己?倒不如,徹底的來相信我吧?!?/p>
“相信我的愛、相信我們也能白頭偕老?!?/p>
說著說著,他緩緩松開了捂住的手,以一個吻封緘了唇。
一時間,室內一片水色飄搖,月色搖曳著透過窗簾,與亂晃的樹影交織在一起,融在空氣中。
次日,兩人便備好了禮品,回了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