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的臉色一瞬間煞白得恐怖,他死死掐住掌心,好半晌才勉強穩住聲線道:“陸哥,你在說什么呢,我怎么聽不懂你的意思,我只是擔心你們走進絕路……”
陸響沒說話,只是慢慢起身散漫地拍了拍衣角,像是要將什么臟東西抖落一般。
陳明能感覺到臉畔傳來的陣陣冷風,一瞬間面色鐵青,他知道,這是陸響在羞辱他。
陸響收起手腕,輕慢地瞥了男人一眼:“陳明,我到底在說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別再沒皮沒臉地跟在我們后面了,聽懂了么?”
說完,男人轉身,神色寡淡嘲諷地離開了包廂。
幾乎是陸響方才離開的瞬間,包廂內凝滯的空氣便活絡似的慢慢恢復了起來。
所有人都若無其事一般的,繼續笑笑鬧鬧的喝酒做樂。
但再沒有人去同陳明搭話,所有人幾乎都不約而同地選擇無視陳明這個人。
畢竟比起陳家,陸家才是最不能得罪的。
陸大少的話在圈子里向來是如同圣旨一般的,男人是所有人態度的風向標,他厭惡誰,誰就會被集體針鋒相對,直至剔出這個圈子。
陳明只是靜靜地坐在原來的位置上,不聲不響。他像是一尊被蟲蟻蛀空的木雕,盡管外表依舊光鮮亮麗,內里卻灰塵滿滿、陰仄逼人。
夜宴很快便散了場,今夜因著那位太子爺,不少人都沒玩盡興,便打算著換一個地兒續攤。
沒有人同呆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打招呼,他們三三兩兩竊竊私語,直至最后一個人離開。
燈光昏暗,桌上的酒瓶東倒西歪地堆積在一起,好半晌,陳明才慢慢動了起來。
他像是一架生了銹的機器人,僵硬地站起身,一張尚且算得上俊俏的臉漲得通紅,眉宇間的嫉恨與憋屈近乎令他整張臉都扭曲起來。
他猛地掀起整張玻璃桌,巨大的力道之下,是四處撲朔迸裂的酒水與玻璃碎片。
刺目的光暈中,碎裂的酒瓶扎破了他的眉宇與風度。
男人xiong腔中傳來如鼓風機般的呼氣聲,他死死捂住傷口,猩紅細密的血液從眉眼處滑落。
好半晌,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伸手掏出手機,勉力壓抑著自己不穩的情緒,撥通了一個電話。
嘟嘟的聲音在靜悄悄的空間中如同某種聒噪的危機預警。
好半晌,電話那頭被接通了。
一個威嚴中年男音從電話的那頭傳來:“小陳啊,怎么突然給伯父打電話了?是有什么事情嗎?”
陳明低垂著頭,一半的頭發摻著陰影,遮蔽住男人憎惡妒意的眸光。
他攥著手機的五指十分用力,青筋鼓動,可他的聲音卻帶著幾分與郁郁森冷面容截然不同的焦急意味。
“陸伯父,不好意思,這么晚了,還打擾您休息了。但這件事、這件事我必須要跟您說,我不能繼續看著陸哥錯下去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頓時變得愈發嚴肅起來,陸父冷聲道:“那混小子又干什么好事了?前陣子剛從綁匪手下逃生,還沒能讓他長記性,能讓你打電話過來,我看他那雙腿是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