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中的灰塵細細舞動,有的落在青年的肩上,有的墜在他紅潤的唇邊,宛若舞臺上撒落的細碎晶片。
不知不覺,或許連江讓自己也沒注意到,他如今的狀態比起先前蒼白疲憊的社畜模樣,簡直堪稱脫胎換骨。
蒼白的嘴唇變得紅潤飽滿,暗淡無神的眼眸盼顧生暈,尤其是那張皎白的面頰,不再映著灰暗與疲倦,反倒透出健康的花汁般的暖粉。
像是一束即將枯萎的花束,又重新在天光中綻放。
自上個世界回來已經過了兩個星期的時間了,江讓時不時還會想起江爭,那個沉默溫柔、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說著會再次找到他的男人。
系統可以塵封他的記憶和情感,卻無法令他的骨頭和身體遺忘。
回來的這些時日,江讓總是時不時地面對空氣脫口而出道:“哥,今天晚上吃什么?”
“哥,我鞋放哪了?”
等了半晌,空氣一旁寂靜,江讓才恍然意識到,江爭已經不在他的身邊了。
甚至,隨著時間的消逝,終有一日,他會將他永遠遺忘在往日的潮汐中。
江讓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并沒有談過戀愛,可江爭給他的感覺無疑是特殊的。
從始至終,自他睜眼開始,男人就在身體力行地告訴他,江爭是獨屬于江讓的。
江讓承認,在被長久漠視情感、被無限打壓的家庭中,他大約早已失去了愛人的能力。
又或者說,因為懼怕、因為恐懼,他永遠在回避。
在無意被綁定萬人迷光環前,江讓縮在自己的殼子里,無視一切的示好,一切朝他伸來的救命繩索。庸庸碌碌過得如朝生暮死的蜉蝣。
萬人迷光環和這一場場不同的人生體驗,讓青年逐漸明白一件事,原來他永遠不必竭力成為別人期待的模樣。
他可以自私自利、可以依賴別人、可以以自我為重,這從來不是什么羞恥的錯事。
他被允許犯錯,他可以是他自己。
戚郁教他不必回避感情;陸響和周宜春告訴他,無論如何,他都值得被愛;師尊為他重構童年,破解他心底的迷障。
而江爭則是身體力行地告訴他,這世上會有一個人,從生到死,都獨屬于你。
所以你不用退,也不必退。
江讓退一步,哥哥會朝著他走一萬步。
“咔嚓。”
合金鑰匙打開門鎖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江讓一愣,好似想起什么一般,推開房門,正對上玄關處站著的身著淺卡其夾克外套,內搭條紋襯衫,雙手拎著兩大塑料袋東西的清俊男人。
男人約莫二十八、九的模樣,烏發濃密,戴著一副斯文的無框眼鏡,抬眸看來的眼神斯文又波瀾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