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們好歹兄弟一場,若魏烈當(dāng)真不識時務(wù)、或是撐不過圍剿,那他也會幫他收尸,每年去墳頭上一炷香,也算是全了兩人曾經(jīng)的兄弟情誼了。
…
渡生寨已經(jīng)很久不曾迎來喜事兒了。
整個寨子不到寅時,已是一片燈火通明。
飼養(yǎng)頗肥的年豬被拉出來早早宰殺了去,女人們穿上圍裙,笑著拿出紅棗、花生等物品鋪擺,男人們則是爬上梯子裝扮這個向來肅殺的寨子。
各種婚前祭祀、習(xí)俗有條不紊地進(jìn)行著,雖看上去比不得貴族老爺隆重,卻也能夠看得出主人家的重視程度了。
紅色的喜燭搖曳,人高馬大的魏烈小心翼翼地拿著木梳,替坐在銅鏡前的男人輕輕梳發(fā)。
他動作小心極了,以至于寬闊的肩脊都微微縮起幾分,只是,即便是如此,也阻攔不了他喃喃的嘴碎。
“娘子,這個力度如何?”
魏烈也不顧江讓搭不搭理他,下一句便跟著冒了出來:“娘子,你的頭發(fā)真好看。”
“娘子,你好香啊。”
江讓今日本就起得早,他如今已是三十有余了,又因早年身體受損,睡眠情況十分差,眼下便有些不耐地蹙眉道:“魏烈,你少說兩句。”
魏烈從前肆意慣了,不是個會看人臉色的,但與男人相處的這半月來,他算是練成了一副厚臉皮。
無論江讓如何待他,哪怕是兩人意見分歧,吵了一架,氣得他直哆嗦,他也能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給自己哄好,隨后樂顛顛地又來哄他這心肝。
兩人
佛口蛇心偽君子30
鞭炮聲起,紅彤彤的日頭如燈籠般高高掛于晨露披就的樹梢頂端。
數(shù)個穿著花紅新衣的孩童奔跑在寨子里,他們拍著手,童稚的聲線唱著極西之地婚嫁小調(diào)《娶新娘》,咯咯的笑音仿佛能將這片枯萎的天地重新喚醒。
聚義堂內(nèi),粗大的房梁上纏上了猩紅的布匹,紅色的綢花蜿蜒垂下,宛若秋日山間結(jié)出的蜜果。
偌大的‘囍’字被米糊糊黏得四處皆是,往日擺在堂內(nèi)的鐵架上兵器皆被撤下,只余下吊掛在鐵架上的烤雞、泛著血?dú)獾碾缛狻>扑谧酪伍g鋪陳擺開,還未曾開席,眾人便皆是一副不醉不歸的豪氣模樣。
渡生寨到底只是個匯聚匪徒與貧苦百姓的匪寨,哪怕是大當(dāng)家的娶親,也比不得那些貴族的三書六聘、簪花附雅、紅轎高抬。
司儀是個跟隨了魏烈多年、年近不惑的老匪,當(dāng)年鬧饑荒的時候,村人易子而食,老匪的兒子見他年紀(jì)漸大,竟生出了要將他當(dāng)做‘兩腳羊’宰殺賣出。
最后,是一腔義氣的魏烈路過救下了他,自此以后,老匪便死心塌跟隨于他,幾乎將魏烈當(dāng)做了自己的親兒子。
如今,眼見將近而立的魏烈終于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幸福,老匪略顯渾濁的眸中隱約溢出幾分水汽,嗓音卻提高了,壓過滿堂的喧嘩:“請新人——”
眾人的目光頓時被大堂門口處穿著大紅喜服的二人吸引了去。
其中,最是春風(fēng)得意的,當(dāng)屬魏烈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