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內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空氣中寂靜片刻,好半晌,刀叉的聲音止住,段文哲拿起手畔的絲綢手帕擦了擦嘴唇,漫不經心的對餐桌對面那張與自己全然相同面頰的主人道:“大哥,我和阿讓已經打算好了,等他一畢業我們就結婚。”
“婚后我們就搬出去住了,畢竟大哥和我長得太像了,”段文哲勾唇笑了笑,棕眸微瞇:“一直住在一起,萬一哪天,阿讓分不清你我可就不好了。”
他這話說得有深意,若是江讓在這里,或許聽不懂,可段玉成卻再清楚不過了。
畢竟就在幾天前的一天夜里,少年或許是夜半口渴,下樓喝水,剛巧碰上了從書房出來的段玉成。
居家的男人并未穿上嚴肅的正裝,但鬼使神差的,那天夜里,段玉成特意換了一件杏色的線衣,夜晚燈光晦暗,江讓分不清,將這位段家掌權人當成了自己的男友。
段文哲和江讓之間有個長久養成的習慣,晚上相見的最后一面會互相給一個親昵的晚安吻。
于是,睡得迷糊的少年揉了揉眼睛,走廊昏暗的光線令他看不清男人被他喚住時緊繃的頜骨,朦朦朧朧間,他微微仰頭,落下敷衍的一吻。
當那輕飄飄如棉花的吻落在面頰上時,段玉成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瞧那模樣,約莫連魂都徹底飄走了。
而當少年紅撲撲著臉頰抿唇催他回吻的時候,男人青筋暴起的手掌慢慢收攏,黑夜完美地掩蓋了他的渴望、驚喜、嫉恨,他顫抖著攬緊了少年的腰身,朝著那口如蜜罐般的唇彎輕輕吻了下去。
直到懷中的余溫漸漸散去,段玉成才回神來。
他轉身,仍在失控的回溫那個偷來的吻的時候,卻撞見不遠處墻角邊盯著他的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不同的是,那張晦暗不明的臉上寫滿了黑色的陰毒與扭曲的亢奮。
果然,段文哲永遠都改不掉偷窺的習慣和精神gaochao的怪癖。
段玉成并未因段文哲的話語而失態,他只是隨意放下刀叉,雙手交疊,冷淡而隨意道:“嗯,知道了。”
說完,他便起身離開了。
段玉成這樣平靜,段文哲臉色卻冷了幾分,燭黃的燈光刻在他的眉脊與鬢發處,將男人雅美的面部線條零散地分割開來,怪異地顯出幾分隱隱約約的涼意。
……
巨大的水晶燈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它們四散漾開,在鎏金的穹頂閃爍出波光粼粼的光點。
宴會廳中鋪著厚絨的波斯地毯,小提琴與鋼琴的聲音悠揚而動聽,美麗的女士們攏了攏蓬松精致的鬢角,展開折扇捂唇輕笑,來往的權貴言笑晏晏,香檳酒的光澤落在一雙雙充斥著野心與目的的眼眸中。
江讓是第一次參加這樣大型的宴會。
少年身量清瘦,穿上白色西裝尤顯雋美,整個人有一種脫俗的清韻,令人不自覺便將目光落到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