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讓曾悄悄提起兩人換著睡,但江爭怎么說都不肯,也只有江讓偶爾撒嬌讓哥哥陪自己睡,青年才會摟著孩子一起睡在下床。
江爭還沒使上勁往上爬,他疼得頭暈目眩,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今晚阿爸很生氣,這么多年,算是打得最重的一次了。
因為惹不起向家、也為了江讓入學順利,江爭被打得險些暈死過去,隨后阿爸阿媽又給了不少臘肉和雞蛋作為補償,向家才算是消了氣。
江爭不覺得委屈、也不覺得難過。
他心里想的其實和阿爸阿媽一樣,讓寶以后是要有大出息的,他不能耽誤了讓寶的未來,再者,其實他自己也有問題。
不就是被人罵幾句,忍忍也就過去了。
當時他應該反應再快一些,拉住讓寶的。
所以說到底,都是他的錯。
他不再多想,想要勉力上床休息休息,明日還要下地干活……
“哥。”
一雙熱乎乎的小手用力抓住了他的胳膊。
江爭遲鈍的看過去。
小江讓的眼睛在黑夜中亮晶晶的,外頭的月色很亮,順著破舊的木窗照射進來,映得小孩子一雙黑眸波光粼粼。
好半晌,待江爭反應過來才明白,江讓是哭了。
為他哭的。
“哥,我替你上藥。”
小江讓的聲音已經帶上幾分哽咽了。
江爭從來都是家里最心疼江讓的,他一手將孩子帶大,見證了小江讓所有成長的過程。
江讓只要一哭,他就心軟得像是燙shi的牛軋糖,黏糊、甜膩。
他松開手,當即便忍不住哄道:“讓寶不哭了,哥不疼,阿爸打得不重……”
江讓抽噎著,也沒吭聲,只是憋紅了臉,白生生的小腿往床下一伸,蹬蹬蹬地跑到小書桌邊摸開電燈開關,從小抽屜里掏出一管綠色的藥膏,隨后又蹬蹬蹬地跑了回來。
江爭眉眼柔和,溢滿汗水的蒼白面頰帶著青年人的俊秀與美好。
“哥,你趴下。”江讓說著,便擠出藥膏,按著青年的顫抖的身體。
江爭安靜下來,近乎如母羊看著幼崽一般的姿態,柔順地任由孩子掀起已然破損的衣物。
小江讓看到那些縱橫交錯的傷口,一瞬間便忍不住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