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奉淺笑著揉了揉孩子毛茸茸的發絲,輕聲道:“吾很高興,也很喜歡。”
江讓抿唇,聽著對方這般說,心口竟又不自覺鼓噪起來。
不可避免的,青年突然對從前的自己好奇了起來,冥冥之中,他總是覺得,眼前這個人,才是他從前真正親近的人。
可還不待他多問,不遠處便傳來了一道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穿著深藍衣袍的中年男人面色慌亂地對著謝靈奉道:“仙尊,沂高寨內血祭已然開啟,外界聯絡中斷,最后傳遞來的訊息是——”
“封印已解,妖族傾巢出世了!”
謝靈奉面色陡然一變,肅冷的面容帶著幾分厲色,他壓下聲線道:“吾入沂高寨之前便已然通知好各修仙世家、宗門排兵布陣。其余小妖不足為懼,大妖皆借皮復活在這沂高寨中。只要此妖寨陣法消解、血祭被破,太初宗即刻帶人攻入其中。”
那中年男人卻咬牙道:“可是、可是,仙尊,受沂高寨血祭影響,我二人的修為皆被壓制,甚至靈力極易受到妖氣污染,根本無法敵過那大妖燭九陰,破除血祭!”
這幾乎是個死局。
謝靈奉輕輕閉眼,好半晌,他忽地看了眼面色惶惑的青年,低嘆一聲,對中年男人道:“吾方才尋到阿寶,他記憶全失,你且帶著他離開,吾能撐開陣法幾息,足夠你帶他離開了。”
中年男人卻眼眶微紅,語氣激動道:“仙尊不可,我追隨您入此妖寨,就沒想過獨活!”
“況且現下也并非山窮水盡,只要我們有法子將那刺魂釘扎入燭九陰頭顱中,血祭便能中斷,一切就還有一線生機!”
兩人正說著,身旁始終沉默的青年卻忽地出聲道:“……你們說的燭九陰,是那占了樓胥回皮囊的妖物嗎?”
中年男人剛要說什么,話頭卻全然被謝靈奉堵住。
玉白衣袍的男人面色冷肅道:“阿寶,此事與你無關,你們出去,我才能毫無后顧之憂。”
江讓卻定定看著眼前令他產生無盡孺慕、親近、喜愛、依戀的男人,心口有什么在顫動,他忽地輕聲道:“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還有,我是你的什么人。”
謝靈奉抿唇,眉心的朱砂痣刺目逼人,他啞聲道:“徒兒,你是謝靈奉此生唯一的徒兒。”
一瞬間,青年只覺腦中似乎閃過什么,可終究還是了無痕跡。
江讓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這樣膽大,可他知道,當謝靈奉說出他的身份時,他心中從未有過地生出一種奇妙的歸屬感。
就好像,他本就與男人生生相依、同根而活。
他們該是扎根在土壤深處的子母藤,誰都離不得誰。
于是,青年啞聲道:“既然是徒兒,怎能在緊要關頭拋下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