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迦真的快動搖了。
可他伸過來的那只左手,虎口邊那顆明晃晃的黑痣,卻一下子變成刺入眼中的釘,變成扎進肉里的刺,刺得千瘡百孔,刺得血肉模糊。
洛迦手一抖,蛋糕掉了,砸在自己的腳面。奶油、果醬,弄得狼藉不堪。
陸庭深哎呀一聲,沒有抱怨他怎么這么不小心,只是急忙下了幾個臺階,拿出紙巾,單膝跪在地上,虔誠地為他擦拭鞋面。
奶油沁入了襪子里,肯定不好受,陸庭深以為憑借他們兩人如今的關系,這種程度的肌膚之親實在算不上什么,便沒有多想,脫去他的鞋子,輕輕將那只裹著雪白棉襪的腳擱在自己膝頭,脫下白襪,用紙巾輕輕地擦。
從小就受盡擁躉的alpha從未這樣真心實意地對待過誰。更遑論低眉順眼地為誰擦拭腳面。
洛迦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專注著為他清理的陸庭深沒有抬頭,看不見他眼角凝聚的shi意和怨戾。
一直沉默著的洛迦盯著他虎口的那顆痣,終于開了口:“我是你的第一個oga嗎?”
他的聲音輕輕的,像拂過女貞子樹的清風,陸庭深一愣,又聽他喚了一聲自己的名字:“你以前也像這樣,對待過別的oga嗎?親昵地撫摸他的腳,他的腿。”
陸庭深搖了搖頭,說沒有。
洛迦笑了一笑,不再說話。
陸庭深不懂他話里的意思,忽然有一段不堪回想的往事鉆進腦海里。他猶豫著要不要說出來,但話語在齒尖繞了繞,又不動聲色地吞下去。
他還記得那個被囚禁在暗無天日地牢里的oga,但他是被逼的。只要他不說,不會有人知道的。
陸庭深默默無言地收起他被弄臟的鞋襪,又把沒有吃的蛋糕蓋起來,系上絲帶。眼神中有些落寞,他不知道洛迦怎么了,他有試著問過,洛迦卻笑了笑,說沒什么。
“我背你吧。”陸庭深背著他,走過長長的女貞子樹蔭校道。風吹過來,偶爾吹落下幾顆女貞子果實,落在地上,被往來的人踩開一抹抹秾艷的紫。
洛迦順從地伏在他的背上,忽然問他:“陸庭深,你有沒有聽說過農夫與蛇的故事?”
農夫救了一條凍僵的蛇,放在懷里,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它。蛇得到了溫暖,漸漸恢復了體力,卻兇狠地咬了一口農夫的xiong膛,農夫不治而亡。流傳在古藍星時代的寓言故事,太過深入人心,千萬年也仍舊口口相傳。
陸庭深越來越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了:“洛迦,你到底想說什么?”
洛迦想說,我就是那條蛇,不要愛上我。想告訴他,先付出真心的人,會被萬箭穿心。
這是一場危機四伏的單方面博弈,誰先動真心,誰就死。
可他怎么能說呢?說了,他就成了凍僵在雪地里的那條蛇。
命都沒有了,遑論燎原。
“沒什么。”洛迦輕輕貼近陸庭深的脖頸,炙熱的鼻息噴灑在他的脖頸上,“我想說,你什么時候帶我回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