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不會死,但永遠比死了痛苦。
陸庭深在他病床邊坐下,無言失神。不多時,眼前蒙上一層水霧。
洛迦的手一片青紫,那是受盡折磨之后的新傷疊舊傷。
“洛迦,”有些話陸庭深為全自己的尊嚴,洛迦清醒之時他說不了,如今他昏迷了,這里只有陸庭深自己,有些話才好說出口,“我要結婚了。”
“和赫德。”
陸庭深輕輕拉過那只青紫斑駁的手,很冰,一點溫度都沒有,想到曾經他們明明那么幸福,為什么一切又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把所有人都弄成這樣,到最后兩敗俱傷,這樣你就滿意了?”陸庭深緊緊握著那只手,咬牙低聲問,“何必呢。”
洛迦給不了他回應。
陸庭深在洛迦身邊坐了很久,直到醫生進來要給洛迦換藥,陸庭深才回過神來,窗外天色已沉了,不論如何,他該離開了。
他們之間已經不可能再有結果了,就此分別吧。懷念過去徒勞無益,所有人都要向前看。
回到車里,赫德已經等他等到睡著了。洗掉標記之后的成年oga神經會變得很脆弱,對alpha的信息素更加敏感,更不用說不是自愿的赫德。
車子是密閉空間,陸庭深上車時不可避免地泄露了一丁點信息素,把睡得本就不安穩的赫德給驚醒了,他的脖子很快紅起來,急忙降下車窗,讓新鮮的通氣透進來。
陸庭深皺眉,道:“醫生說你現在還不能吹風。”
“你的信息素影響到我了……”赫德縮在座椅里,“我有點難受。”
透過后視鏡,陸庭深看見他脖頸浮起紅斑,便從扶手箱取出一枚抑制貼貼在后頸上:“抱歉。”
一對即將結婚的新人,倒比初次見面的陌生人還要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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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駛進宅邸,冷不丁被一面四四方方的畫框砸了個正著。
“咣——”的一聲,車頂凹了個大坑。一個一身花花綠綠的人影沖進了視線里,在車前手舞足蹈:“寶寶回來啦!寶寶!”
一行人隨后焦頭爛額地追上來,有管家、醫生,以及宅邸的侍從。
陸庭深長嘆口氣,下了車,什么還沒來得及說就被一個熊抱團團抱住:“寶寶——爸爸想你~”
白鶴身后的一眾人心虛得抹汗。
果然,陸庭深一手攬住父親的腰安撫似的拍拍,一邊怒斥:“一個病人都看不住嗎,干什么吃的!”
白鶴滿身弄滿了花花綠綠的顏料,臉上手上泥津津的,一下就把陸庭深抹得像個彩色面團,開心得拍手嘿嘿笑。
陸庭深盡力忍耐,回報父親一個溫暖的笑容:“我回來了,乖。”
拿下扎在車頂的那副畫框,陸庭深在上面看到了一坨又一坨花花綠綠的……屎。
“……”陸庭深又氣又想笑,無奈地嘆氣,問,“這是爸爸畫的嗎?”
“嗯……”白鶴低頭摳著手指甲里的顏料,“我不會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