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德沒有再回話,他又想到了那張黑白照片。
這個時候,他突然很想回家。
想父親,想爸爸,想段哥了。
赫德無力靠坐在石頭邊,喉嚨干得快要冒煙,眼淚流到干涸的嘴角邊被他舔去,咸的。
不知所措時,白鶴給了他回應:“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等一切處理完畢,老師去接你。”
赫德抹去眼淚,一瘸一拐地走在茫茫的荒野之上。如果早死晚死反正都要死,不如現在死了算了。
幾度把頭抵在石頭上,一頭撞過去一了百了,但試了好幾次,始終不敢。
他就是這樣一個膽小沒用的人,連死也不敢,光是想一想就要腿軟了。
何況他還沒有見段哥最后一面。
他不敢在這個時候繼續追問陸庭深把他的段聲寒轉移去哪里了,不敢在這個焦頭爛額的節骨眼上再去麻煩任何一個人。
γ009區東邊有一小塊綠洲,不遠,那里有一個貧民窟,赫德決定先去那里避一避,至少討口水喝。
他不甘心,發送腦電波給卡爾·加文,問問他是否還記得時繭的事?只要有一個人記得就好,哪怕一個人,就夠了啊……
卡爾·加文很快給了他回復,幾個字在這高溫的天氣卻顯得刺骨的冰涼。
“你讓我們失望,赫德。”
雖然切爾·希特很早就開始懷疑陸庭深,但現在罪名坐實了,陸庭深確是奸細不假,切爾·希特憤怒之余,心底蔓延開一陣悲涼。
偌大聯邦,盡無人可信。
切爾·希特自認從未虧待過這個年少家破人亡的孩子,給他權力、地位、金錢,一切的一切!
他卻陽奉陰違,動用一切自己給予他的權力反咬自己一口,他為他鑄的尖刀,刺向的第一個人竟是自己!
想到他曾在自己膝下痛哭流涕,說出那番誓死效忠的言論,如今看來,竟都是假的。切爾·希特恨之欲狂,將入目所見一切什物摔落在地,坐在一邊的卡爾·加文嚇得手中菠蘿蛋糕都掉了,躲到桌子低下去,扶了扶頭上王冠,小小聲喚了一聲:“老公……”
切爾·希特猛地轉頭,看見桌底嚇得瑟瑟發抖的妻子,他小貓似的爬出來,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自己的褲腳,抬眼問:“你怎么了?”
切爾·希特無從回答,他鋒利的目光直直盯進妻子的瞳孔,他現在也分不清,眼前愛人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拿他怎么辦。想踢開他冷靜冷靜,腳卻像是被釘在原地,動彈不得。這場虛情假意的博弈,卡爾·加文沒贏,可他也快輸了。
切爾·希特撫摸上妻子柔軟的發頂,語氣如鐵生冷:“gav,你有一天也會背叛我嗎?”
卡爾·加文疑惑地看著丈夫:“什么是背叛?”
切爾·希特沒料想到他會這樣回答,瞇了瞇眼,捏住他的下巴輕輕摩挲,似笑非笑道:“就是先敬我、愛我、臣服于我,為我效忠、為我賣命,卻在我放松警惕,把真心交給他后轉頭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