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庭深摘了戰術手套,漠然看著自己蒼白的左手,握了握拳,能聽見皮膚下傳來儀械運動的細微聲響。
這并不是一條血肉之手,只不過蒙著一層仿真人皮,皮下的骨骼筋脈無一不是精密的機械。沒有柔軟的肌膚觸感,也沒有體溫。
十二年前,陸庭深的左臂毀在一場嚴重的baozha中,他在廢墟里撿回了一條命,失去了左手的他只能裝上機械臂,以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健全的正常人。這是他身上隱秘的疤,不愿提起的過往,連他自己也不想看見。
所以常年帶著手套,仿佛只要看不見,那段痛苦的記憶就不會存在。
屏幕里無助顫抖的oga,是造成這一切苦果的罪魁禍首。
十二年刻骨銘心的仇恨,終究將陸庭深從拳拳赤心滿腔愛意的少年,逼成了如今冷血無情的軍部上將,他活下來的唯一原因,就是為了等待這樣一天。
十二年后再重逢,愛意不再,只余血海深仇。他可以復仇了。
帝國歷2729年的3月17日,聯邦軍部上將陸庭深,活捉oga反動派頭目洛迦,
他的仇敵,
他的未婚妻。
帝星,聯邦特別監獄。
虹膜識別成功,重重精鋼裝甲門一道道依次打開,軍靴踏在地上,發出冰冷的,令人膽寒的聲響。
監獄最深處立著一道半人高的軍用合金刑架,刑架上跪立著一道纖細單薄的身影,他的雙膝被迫分開,被地面突出的鎖環扣著,雙手反剪在身后,絲毫動彈不得。
同樣材質的合金項圈依舊緊緊束縛著他的脖頸,將頸后腺體牢牢包裹在項圈中,扣在刑架上,項圈顯然扣得非常緊,緊到這位犯人只能盡量挺著xiong膛仰起頭顱,長時間保持著獻祭一般的姿勢。
他的皮膚很白很細膩,即便落魄到這個境地,依舊細膩得猶如藍星中古老的東方國度燒制的珍貴白瓷。
傳感芯片緊貼著他的腺體,只要他一動便立即釋放電流,在這樣恐怖的威脅之下,洛迦即便全身反骨,也不敢再有一分一毫抗爭的動作。
然而要長時間維持不動,這太難了,他迫切地希望有人能來將他解救下來,怎樣都好,再也不想受此無邊無際的磋磨。然而真的有人來了,他又克制不住簌簌戰栗起來。
他深刻明白,從被捕的那一天開始,他的處境只會越來越糟。在這個alpha執掌一切的帝星,oga,尤其是他這樣滿身血腥的oga戰犯,是沒有人權的。
已經有些模糊的視線里,果不其然地出現了那個人的身影。
從來不屈的oga,沒有向誰低過高傲的頭顱,但是現在,他屈服了。這一次,是他跪在地上,卑微地仰望他,乞求他的寬恕。
“陸庭深,我好難受……”洛迦睜開水光朦朧的淚眼,用最軟和的話語,卑微地乞求,“能不能解開我……?”
“你想要我,是不是?”他像牢籠中即將送往屠宰場的可憐寵物,用盡渾身本事搖尾乞憐,希望眼前人能開恩,救他于水火之中。
空氣中忽然彌漫開冷冽的曼陀羅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