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諫（第4頁）

格蘭妮爾抬起頭直視布蘭克，她的目光炯炯，“陛下曾在人類世界度過漫長的時間，對于魔界，對于魔族，也許并無多少感情，但現(xiàn)在，您是魔族的王。”

“你在怪本王做得不好？”布蘭克冷聲道，“只是不符合大貴族的利益吧？比起萊斯在位時，平民的死亡率……”

“如果人類和魔族開戰(zhàn)，陛下您會站在哪一邊？”格蘭妮爾問道。

布蘭克停住了，他面無表情地盯著格蘭妮爾，房間內(nèi)是令人不安的寂靜。

這是一個不能細想的問題。

“……陛下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呢。”格蘭妮爾臉上露出無力的微笑，“在陛下xiong膛里跳動的，是一顆人類的心。”

“是又怎么樣？”布蘭克垂下手臂。他的語氣毫不動搖，而隱藏在長袖中的手掌緊握成拳。他努力說出那并不完全出自本心的話，“你們只需要服從本王的意志，不服從，就去死。”

格蘭妮爾不為所動，連眉毛也沒有抬一下，她伏身拜下，繼續(xù)說道：“在陛下的眼中，或許魔族野蠻，殘暴，不美麗，不高貴，無一點比得上您所喜愛的人類。可是陛下，我們才是你的子民啊！‘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人類連嘴上都是這么說的，至于實際上的行動，您比我了解得更深。”

格蘭妮爾無從得知魔王在人類國度的遭遇，但就算是想象力最貧瘠的人，也能猜到其中一二。

“閉嘴。”布蘭克咬牙道。

“您房里的那位，一定曾經(jīng)對您施予過虛假的善意，所以您才會珍視她至此吧。一度濃情蜜意，為了大義立刻就能向您揮劍，真是品行高潔的勇者啊。”

“閉嘴！”布蘭克猛地站起身。格蘭妮爾的聲音平穩(wěn)，但他卻從中聽出幾分諷刺的意思來。

“臣很快就會閉嘴了……”格蘭妮爾加快了語速，“臣能理解陛下對她的癡迷，美麗的東西總會吸引人的目光，連臣也不能幸免。陛下，如果您真的那么喜愛高潔之物……”

她的氣息變得斷斷續(xù)續(xù)。

“你！”布蘭克快步走到格蘭妮爾身前，翻過她的身體。

一把小巧的匕首插在她的心臟處。

生命的核心被毀，已經(jīng)回天無力了。

“陛下，您是……您是魔族的王啊……”

格蘭妮爾眼中的光輝逐漸暗淡，她呼出最后一口氣，睜著眼睛死去了。

布蘭克緩緩站起，捂住自己的額頭。

他覺得頭更疼了。

暗色的血液在布蘭克腳邊流淌，淌進他的鞋底。

許久，布蘭克放下手，嗤笑道：“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改變心意？”

他抬腳欲走，那一步卻遲遲無法邁出，他遲疑片刻，蹲下身，伸手將格蘭妮爾的雙眼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