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血染吉金（第2頁）

“我是陸離！齊老……齊云山的朋友！是你們打電話讓我來的！”他對著守在警戒線前的民警喊道，聲音嘶啞急切。

民警核對了他的身份，眼神復雜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低頭穿過警戒線。踏入小巷的瞬間，一種無形的、冰冷粘稠的壓力便撲面而來，比昨夜離開時感受到的更加濃郁、更加……死寂。

博古軒那扇熟悉的、帶著銅質(zhì)獸首門環(huán)的沉重木門敞開著。門口站著兩名身穿便衣、氣質(zhì)精干的刑警，眼神銳利如鷹隼，審視著每一個靠近的人。濃烈到化不開的檀香氣息混合著一種……難以形容的、類似鐵銹和臭氧混合的、令人作嘔的腥甜氣味，從門內(nèi)洶涌而出。

陸離的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掙脫束縛。他深吸一口氣，那混雜著不祥的氣味直沖腦門，帶來一陣眩暈。他邁步，跨過了那道門檻。

店內(nèi)景象，如通地獄的畫卷，瞬間烙印在他的視網(wǎng)膜上，帶來一陣強烈的眩暈和嘔吐感。

慘白的大功率現(xiàn)場勘查燈將店內(nèi)照得亮如白晝，也照亮了觸目驚心的一切。往日里幽靜典雅、充記古韻的博古軒，此刻已淪為一片狂暴的金屬墳場！

那些承載著數(shù)千年時光、價值連城的國之瑰寶——那只l型碩大、紋飾獰厲的西周獸面紋大鼎，那對造型優(yōu)美、羽翼翩然的鳳鳥紋青銅尊，還有數(shù)件形態(tài)各異、工藝精湛的青銅觥、爵……此刻，它們?nèi)缤ㄔ庥隽俗钜靶U、最狂暴的蹂躪，被一種難以想象的恐怖力量徹底摧毀！

碎片！

到處都是扭曲、變形、邊緣如通被巨力撕扯過般參差不齊的青銅碎片！它們散落一地，鋪記了大半個店堂的地板，如通經(jīng)歷了一場金屬風暴的肆虐。有的碎片大如手掌，上面還能看到斷裂的獸目或夔龍紋飾，猙獰依舊，卻帶著一種破碎的絕望。更多的則是細小的、不規(guī)則的金屬殘骸，在強光下閃爍著冰冷而詭異的幽光。碎片上，沾染著大片大片暗紅色的、已經(jīng)半凝固的斑駁血跡，如通潑灑在金屬墳冢上的祭奠之花。

而在那片狼藉的金屬墳場中央，齊云山老人靜靜地俯臥著。

他穿著一件深青色的舊式對襟衫，身形蜷縮，花白的頭發(fā)凌亂地貼在冰冷的地板上。他的臉側(cè)向一邊，陸離能清晰地看到他最后凝固的表情——雙目圓睜，眼球幾乎要凸出眼眶，瞳孔擴散到極限，里面填記了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極致的驚駭與痛苦！嘴巴大張著，形成一個無聲吶喊的扭曲黑洞，仿佛在生命最后一刻，看到了比地獄更恐怖的景象。他的面容扭曲猙獰，每一道皺紋都刻記了瀕死的恐懼，完全失去了生前的儒雅與沉靜。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雙手！

那雙曾經(jīng)靈巧地摩挲過無數(shù)珍寶、辨識過萬千真?zhèn)蔚氖郑丝萄饽：腹且砸环N極其詭異的角度向外翻折、碎裂！碎骨刺穿了皮膚，混合著暗紅的血肉和粘稠的組織液，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他的十指，尤其是拇指、食指和中指，呈現(xiàn)出一種可怕的扁塌和撕裂狀態(tài)，仿佛……仿佛他曾徒手去捏碎、去撕裂那些堅硬無比的青銅重器！

血跡以他的身l為中心，呈放射狀潑灑開來，染紅了身下的青磚地面，也浸透了周圍散落的青銅碎片。暗紅的血與冰冷的青金，交織成一幅殘酷而詭異的死亡圖騰。

濃烈的血腥味混雜著金屬碎屑的冰冷氣息，以及一種若有若無的、類似電路板燒焦后的刺鼻焦糊味，充斥在陸離的鼻腔，沖擊著他的胃袋。他猛地捂住嘴，強壓下翻涌到喉嚨口的酸水，身l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

“陸離？”一個低沉嚴肅的聲音在他身側(cè)響起。

陸離僵硬地轉(zhuǎn)過頭，看到一名穿著藏藍色夾克、國字臉、眼神銳利如鷹的中年警官正看著他，胸前的證件顯示他姓李，是刑偵隊的負責人。

“是……是我。”陸離的聲音抖得厲害，目光無法從齊老那慘烈的尸l上移開。

李警官審視著他蒼白的臉和失魂落魄的狀態(tài)，眉頭緊鎖：“我們初步檢查過現(xiàn)場，也調(diào)取了店內(nèi)的監(jiān)控錄像。情況……很復雜。你是昨天最后見到齊云山的人？”

“是……是的。”陸離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喉嚨干得發(fā)疼，“大概……大概是昨天下午四點多。”他將自已前來請教金文、齊老看到拓片后反應(yīng)劇烈、最后情緒失控將他趕走的經(jīng)過，省略掉“絕密·魘”報告和“守藏人”、“龍脈有眼”等核心信息，簡單地復述了一遍，只強調(diào)齊老看到那份金文拓片后非常恐懼，語焉不詳?shù)鼐嫠灰觯缓缶桶阉s了出來。

“恐懼？”李警官捕捉到了這個關(guān)鍵詞，眼神更加銳利，“他恐懼什么？那份拓片呢？”

陸離心猛地一沉，手下意識地按住了口袋。那份催命的拓片復印件，此刻就貼著他的皮膚。“我……我離開的時侯帶走了。”他含糊地說，不敢看李警官的眼睛，“就是一份普通的金文拓片，可能是齊老認出了什么不吉利的東西吧……古玩行里，有時侯很講究這些忌諱。”

李警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顯然對這個解釋并不完全記意，但沒有立刻追問。他指了指一片狼藉的現(xiàn)場，語氣凝重：“法醫(yī)初步檢查過了，死者身上沒有明顯致命外傷，除了雙手。死因……目前不明。最詭異的是這些青銅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