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派來的幾個技術員,穿著洗得發白的舊軍裝,袖子擼到胳膊肘,正指揮著村里幾個壯勞力卸車,安裝機器。
大鐵疙瘩被吊車臂膀吱呀吱呀地吊起來,哐當一聲落在水泥地基上,震得地皮都顫悠。
嶄新的反應釜,灌裝線,貼標機,一個個锃光瓦亮,看著就氣派。
一條像模像樣的生產線,眼瞅著就支棱起來了。
徐梅跟個小尾巴似的,緊緊跟在那個領頭的姓李的技術員后頭。
手里拿著個硬殼筆記本,鋼筆唰唰地記,恨不得把人家說的每個螺絲釘型號都記下來。
眼珠子瞪得溜圓,生怕漏了啥。
技術員指著圖紙比劃,她就湊近了使勁看,不懂的地方立馬就問,問得可細了。
洛溪這邊也沒閑著。
藥材是根子,不能馬虎。
他親自蹲在剛搭好的原料倉庫門口,看著一麻袋一麻袋的草藥往里搬。
每批貨到了,他都要上手抓一把,手指頭捻一捻,或者湊近了聞一聞。
不用儀器測,他心里頭就有數,這藥勁兒活不活,夠不夠年份。
有那看著還行,但氣兒蔫巴的,直接就給打回去。
王主任跑前跑后,拿著個小本本記著缺的幾味緊俏藥材,拍著胸脯保證。
“放心!部隊特批條子!我想辦法弄!保準供應上!”
誰也沒留意到,合作社圍墻根兒底下,縮著個人影。
是劉癩子。
他蹲在個草垛子后面,眼珠子鬼鬼祟祟地往廠區里瞄。
手里攥著半截鉛筆頭,在一個揉得皺巴巴的小本子上劃拉著。
幾點幾分,卡車進來幾輛,拉的啥。
當兵的啥時候換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