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保?老子不稀罕!”
說完,他看也不看那兩個臉色變了的巡查官,更沒管地上那副冰涼的銬子。
拖著沉甸甸,麻木的腿腳,佝僂著腰,一步一挪,踉蹌著走出了這間凍死人的審訊室。
走出那棟散發著霉味兒的灰色大樓。
深夜的冷風跟刀子似的刮在臉上,帶著自由味兒,卻吹不散心頭那塊沉甸甸。
門口昏黃的路燈底下,一個穿著軍裝,肩章在燈光下閃著微光的身影,跟桿標槍似的杵在那兒。
秦司令。
他沒帶警衛員,就他一個人。
夜風吹著他花白的鬢角,他背著手,望著遠處墨汁似的夜空,身影在路燈底下拖得老長。
洛溪的腳步驟然釘住了。
他看著那個背影,看著那身代表著庇護,也代表著沉重枷鎖的軍裝。
一路上死命壓住的,巖漿似的情緒,在看到這個背影的瞬間,徹底繃不住了。
酸楚猛地沖上鼻梁,眼眶子瞬間燙得嚇人。
“司令對不住我我沒護住他剛子剛子他”
這個面對槍口眼睛都不眨的漢子,這個硬剛鋼鐵怪物的狠人,這會兒像個丟了家的孩子,佝僂著滿是血污的身子。
秦司令緩緩轉過身。
昏黃的燈光照著他刻滿風霜的臉,沒有責備,沒有怒其不爭,只有濃得化不開的沉重。
他看著眼前這個渾身是血的年輕人,嘴唇動了動。
最終只是長長地,長長地對著那濃得化不開的夜空:
“唉”
他啥也沒說,只是上前一步,有力的大手重重拍在洛溪哆嗦的肩膀上。
然后指了指停在旁邊陰影里的一輛沒掛軍牌的墨綠色吉普車。
洛溪抬起血淚模糊的臉,茫然地看向那輛吉普車,又看向不遠處熟悉的街口。
那兒,是他跟徐梅那小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