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仲達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對著陳平川一揖,說道:“主公,老臣有話要說。”
“先生請講?!标惼酱ㄊ疽馑抡f。
郭仲達搖了搖頭,堅持站著說道:“主公以雷霆手段火燒藤甲,定滇東,已盡顯王霸之氣。但接下來的大理,卻不宜再用強攻?!?/p>
“為何?”石頭不解地問,“那大理國主,聽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咱們大軍一到,他還不乖乖投降?”
“匹夫之勇。”郭仲達瞥了石頭一眼,毫不客氣地說道,“大理段氏,立國數百年,在西南百姓心中,威望極高。我們若是強攻,即便能勝,也必然會激起當地所有部族的同仇敵愾。到時候,就算占領了土地,也得不到民心,后患無窮?!?/p>
他轉向陳平川,繼續說道:“據老臣所知,如今的大理國主段和譽,并非昏聵之君,只是生性淡泊,不喜爭斗。他之所以被段興這個旁支逼得退守洱海,并非無能,實乃不愿生靈涂炭。對于這樣的人,我們應當以懷柔之策待之。”
“懷柔之策?”陳平川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先生的意思是……勸降?”
“正是?!惫龠_的眼中閃爍著贊許的光芒,“段興已死,段和譽最大的威脅已經解除。此時,主公若能派一名使者,曉以利害,陳說大義,許其富貴,保其宗廟。老臣相信,段和譽為了大理萬千百姓免遭戰火,定會做出明智的選擇?!?/p>
“如此一來,主公便可不費一兵一卒,盡得大理全境。既得了土地,又收了民心,此乃上上之策!”
郭仲達的一番話,讓在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陳平川更是暗暗點頭,這個郭仲達,果然是個人才。他不僅懂軍事,更懂政治,懂得如何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利益。
“先生所言極是?!标惼酱ㄙ澰S道,“只是,這使者的人選……不知先生可有推薦?”
郭仲達微微一笑,挺直了腰板,朗聲道:“主公若信得過老臣,老臣愿親往洱海,為主公說服那段和譽!”
陳平川看著眼前這個須發皆白,連走路都需要拄拐杖的老人,心中涌起一股敬意。
他當即起身,對著郭仲達,深深一揖。
“有先生為使,此事必成!平川,在此靜候佳音!”
三日后,一支小小的隊伍,帶著陳平川的親筆信和豐厚的禮物,從破虜軍大營出發,向著洱海的方向而去。
領頭的,正是郭仲達。
半個月后,洱海邊上,風景如畫的無量山。
大理國主段和譽,正在自己的書房內,臨摹著一幅前朝的山水畫。他年約三旬,面如冠玉,氣質儒雅,與其說是國主,不如說更像一個不問世事的富家公子。
“陛下,外面有一位自稱是陳平川麾下軍師祭酒的老先生,求見?!币幻麅仁绦⌒囊硪淼胤A報。
段和譽的筆尖微微一頓,一滴墨汁,毀了整幅畫。
他放下筆,嘆了口氣。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段興被火燒葫蘆谷的消息,他早就知道了。對于那個野心勃勃的族弟,他并無多少同情。但他更擔心的是,那個叫陳平川的男人。
能用如此狠辣的手段,全殲藤甲兵的人,會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他會放過大理嗎?
“讓他進來吧。”段和譽整理了一下衣冠,正襟危坐。
很快,郭仲達在內侍的引領下,走了進來。
“大業使臣郭仲達,拜見大理國主?!惫龠_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禮。
“先生不必多禮,請坐?!倍魏妥u打量著眼前的老人,見他雖然風塵仆仆,但氣度儼然,心中不敢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