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昭在心里腹誹,宋墨卻笑道:“十二舅兄的孫子兵法學得好——大隱隱于市,誰也想不到他們會躲在大相國寺里。就算被發現,一句‘各自去禮佛’就可以打發了問話的。大相國寺怕名聲受損,也會極力證明兩人沒有任何瓜葛,十二舅兄打的好主意!”
難怪前世他們能結為夫妻,可見竇德昌并不是魯莽行事。
竇昭松了口氣,道:“我們什么時候去給父親和六伯父回話?”
早點告訴竇家的人,趁著竇德昌和紀令則私奔的事還沒有人知曉,竇家和紀家聯手,大可將這件事扼殺在萌芽之時;時間長了,紙就未必包得住火了。
宋墨笑道:“我明天一早就去趟靜安寺胡同——不管怎么說,這畢竟是竇家的家事。十二舅兄就算是有意娶紀家的小姐為妻,也不能這樣縮頭縮腦地躲著不出來。他既然敢把紀家小姐帶去大相國寺暫住,就應該能面對眼前的困難才是。何況庶吉士館的庶吉士之位是十二舅兄最大的保障,他要是因此丟了這個保障,紀家小姐和他的婚事可就沒有一點指望了!”
前世,竇德昌也沒棄官,可見他心里是很清楚的,沒有了收益,連衣食都要依靠家族的時候,又怎么能在婚姻上做主呢?
她輕點了下頭,和宋墨歇下不提。
宋墨閉著眼睛,耳邊卻仿佛還能聽到風車轉動的聲音。
他強忍著沒有動彈,直到三更鼓響,才勉勉強強睡著了。
為了趕在去衙門之前把這個消息告訴靜安寺胡同,他第二天天還沒有亮就起了床,親了親還在睡夢中的竇昭,出了內室。
竇家頓時亂了套。
一面是自己娘家的侄女,一面是自己的親生兒子,紀氏氣得直接昏了過去。
韓氏則認定是紀令則勾引了竇德昌,并對聞言趕來的五太太道:“十二叔才及弱冠,懂些什么?要不是紀令則使了手段,十二叔怎么會連前程和西竇的家業統統都不要了?”
五太太卻知道這件事情嚷不得,不管是誰家,出個進士都不簡單,不能因為這件事就壞了個家族的助力。
她不顧身份把韓氏訓斥了一頓:“瞎嚷嚷些什么呢?不過是發現子賢和紀家小姐都在大相國寺罷了。有你這樣唯恐自家不亂的嗎?”
韓氏窘得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
醒過來的紀氏無聲地哭了起來,道:“這可怎么辦?壽姑行事向來沉穩,子賢又是硯堂找到的,本來這事除了壽姑沒有誰比她更適合出面的了,可壽姑卻懷了身孕,動不得氣……”
五太太和紀氏想到一塊去了。
兩人都決定不打擾竇昭。
五太太安慰紀氏:“先看看老爺們怎么說吧!西竇以后可是得靠子賢支應門庭的。”
這件事已經輪不到她們拿主意了。
紀氏紅著眼睛點頭,不知道怪誰好。
最后竇世樞拍板,決定把竇德昌“接”回來完事,若是有人問起,只說是被宵小bangjia,宋墨出面把人給救了回來。至于紀令紀,依舊當表小姐看待就行了。
紀氏心中難受。
經此一事,紀令則的下場恐怕就只有個死字了。
可生死關頭,她只能狠下心先救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