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玉樓卻是唯恐天下不亂,勸著王許氏:“娘,您讓大嫂去問明姐兒,還不是自取其辱!明姐兒說這話的時候,可不只有我和大嫂、大侄兒媳婦在跟前,竇家的人也在跟前。那五太太當時就傻了眼,連問了她幾聲‘你難道就不顧念你娘十月懷孕生下了你’,明姐兒都沒有一絲后悔或是猶豫,您讓大嫂去問什么???我們難道還會騙您不成?您要是不相信,大可派人去問竇家的人,又何必急巴巴地跑到濟寧侯府去丟臉呢?”
王許氏呆住,半晌才頹然地倒在了大迎枕上。
可這樣的事到底沒能瞞住關心女兒陪嫁的王映雪。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愣愣地望著胡嬤嬤,臉色雪白:“不可能,我的明姐兒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這定是龐氏在我母親面前誹謗明姐兒,我要去問個清楚!”
王映雪拔腿就要往門外闖。
胡嬤嬤一把抓住了她,勸道:“我的好太太,二舅太太騙您,難道大舅太太也會跟著二舅太太扯謊不成?五姑奶奶這么做,定是無可奈何的權宜之策,您只管安心等著,等過幾天事情平息了,五姑奶奶就會來看您了?!?/p>
是嗎?
王映雪問自己。
心卻錐心地痛起來,而事情也遠比她們想像的復雜多了。
沒多久,京城里就有小道消息隱隱地傳出竇明是奸生子的事,甚至把當年王又省的升遷、趙谷秋的死和竇昭的嫁妝都聯系在了一起。
可謠言這種事通常當事人都是最后一個才知道的。
竇昭也不知道自己坐在家里,也有禍事上門。
她和陳曲水研究著外院那些管事的出身來歷,研究著“拂”字輩的這群小姑娘身后的祖父祖母們或是外祖父外祖母。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竇昭不禁感慨,“從表面上,這些人都沒有什么聯系,可若是從外祖父和外祖母這邊查起來,卻發現他們都是拐彎抹角的親戚,像個老樹盤根似的,支持著英國公府的日常運作,國公爺怎么就敢貿貿然把那些管事和小廝給收拾了的?”
陳曲水也有些傻眼。
他看著上面一個個的名字,頭皮有些發麻地道:“拂風的祖母,竟然服侍過兩代國公夫人,直到陸太夫人去世,她才由蔣夫人做主,放回了自己兒子身邊榮養。而拂葉的祖母,卻和拂風的祖母曾經一起在上院服侍過陸太夫人。還有這個拂雪,家里兄弟姐妹眾多,看上去像養不活了才送進來求條出路的,可他的祖父卻曾經做過老國公爺的隨從,還曾救過老國公爺的命,因為瘸了腳,做不得重活,這才跟著了自己的兒子在田莊上生活……”
“都是蔣夫人之前,陸太夫人和老國公爺重用的老人。”竇昭神色凝重地道,“那蔣夫人主持中饋之后呢?是全都換上了她自己的人?還是留在府里的那些人都遭到了宋宜春的清算?”
想起這些人的遭遇,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沉默了良久。
陳曲水嘆道:“若是想問老國公爺的事,找他們定是一問一個準;可想知道蔣夫人的事,這些人恐怕是沒有什么用處。”
竇昭卻不著么想。
她笑道:“什么事都有因才有果,從老國公爺身上,未必就查不出蔣夫人的事來?!?/p>
“哦?”陳曲水知道竇昭素來有主意,聞言頓時來了精神。
竇昭道:“按道理,英國公就算不懂庶務,也應該找個信得過的男子幫英國公打理才是,怎么英國公府的庶務從前卻是蔣夫人在打理?”
陳曲水眼睛一亮,道:“我怎么就沒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