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的聲音清晰地傳到了他的耳朵里:“我想討令侄的一杯喜酒喝!”
宋與民和宋炎都大吃一驚,當即也明白了剛才宋墨的怪異之舉。
宋墨的身份地位,讓宋與民不由慎重地道:“不知道世子爺想為誰家保媒?我們宋家在衢州雖然素有清譽,可到底是耕讀傳世的小戶人家,齊大非偶,只怕高攀不起!”
量媒量媒,做為亦師亦父的伯父,宋與民覺得宋炎能娶個普通讀書人家的姑娘,勤儉節約地過日子就行了。
英國公世子離他們太遙遠了,不可想象,攀宋墨的高枝,他想想都覺得不可能,也就不存在取舍衡量了。
宋墨只當沒有聽見,笑道:“女方您也認識——是我夫人的表姐,安香村趙家的三小姐。”
宋與民在竇家做了五年的西席,怎么會不知道安香村趙家?
他頓時有種受辱的感覺。
趙家,招的可是招上門女婿!
難道就因為宋家是小門小戶,因為宋炎父母雙亡,就應該入贅別家不成?!
只是沒等他開口,宋墨已笑道:“趙大人的人品想來您也聽說過了,當年為了能趕上給妹妹發喪,連庶吉士都放棄不考了;王家要把女兒扶正的時候,許他升官發財,他也沒有理會。令侄上門去給趙家做女婿,怎么會虧待令侄?”
趙大人的人品,的確沒話說。
在這一點上,宋與民沒辦法否定。
“再說趙三小姐,相貌人品怎樣,您也不是不知道的。配令侄,絕不會委屈他。”
雖說男女有別,但趙三小姐他也曾遠遠地見過兩次,的確是個品貌出眾的千金小姐!
但宋與民還是忍不住道:“可也不能因為這樣,就讓千里入贅吧?”
宋墨低頭喝茶,眼角的余光卻掃過夾板簾子,透過簾子下的縫隙看見了一雙青布胖臉鞋。
他不由微微一笑,道:“令侄父母雙亡,靠族人周濟長大的,您也不過是坐館為生。竇家的束脩雖然優渥,想來也不過只有二、三百兩銀子,令侄跟著您,您這吃穿嚼用、筆墨紙硯有竇家撐著,暫且不說,就令侄四季的衣裳,只怕也用了你不少銀子吧?
今天我考校令侄的制藝,中規中矩,流暢自然,若是好好栽培,十年之內,未必不能出個舉人?。
從衢州到京都,據說來回一趟的花銷就要上百兩銀子,先生散館回家,以先生的積蓄,不知道能支持幾年?
何況本朝南北分卷,江南又素有讀書的風氣,十個秀才里難得中兩個舉人,十個舉人中難得中兩個進士。
可入贅趙家卻不同。
以趙家的家境,趙大人的為人和學問,令侄雖然因為入贅的原因,中進士可能難一點,可若是勤奮,未必不能中個舉人之類的。
趙家又是讀書人家,就算是令侄與仕途無緣,可子孫后代卻必定差不了。
而且還有那三代歸宗的講究,您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所謂的三代歸宗,是指入贅者所生的兒子,傳承到第三代的時候,或指定一支,或按約定俗成的規矩,排行最后的那一房不管是小子還是閨女都跟著原來的祖父姓,重回宗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