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笑著點了點頭,目光重新落在了宋炎的身上,好像在催他快點承題。
好在宋炎的功底還不錯,原本準備隨伯父回鄉就下場的,這兩年一直專注制藝,深深地吸了口氣,平靜下來,思忖了大約半炷香的功夫,道:“舉為政之經,自自而推者有其序。甚矣身之不可不修也。《中庸》于此,舉政以該于身,而自身以推于政也。”語氣雖然有些猶豫,文章卻前后連貫,流暢自然。
這截題文最要緊的就是能把前后的文句連到一塊兒。何況是宋墨破題,宋炎承題。
屋里的人都眼睛一亮。
宋炎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氣,心里多了幾分底氣,繼續道:“獨無意乎?子思述孔子答哀公問政之言及此,謂夫為政固在于修身。吾身之理,即在人之理也,誠知所以修身,則德立道行……一人之理,即萬人之理也……然天下國家不可以不治,其政之經常者有九焉……”
花廳外突然有人擊掌:“好一個‘一人之理,即萬人之理也’!”
眾人循聲望去,就看見穿著朝服的竇世英笑瞇瞇地走了進來。
“千里,沒想到你的學問如此的扎實!”
大家都起身和竇世英見禮,又重新分賓主坐下。
竇世英笑道:“你們怎么做起制藝來了?”
宋與民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宋墨的身上。
宋墨卻毫無異色,笑著答道:“閑著無事,就聊了幾句。”
竇世英做為讀書人,自然希望宋墨也有一身好學問,聞言立刻來了興趣,追問是怎么一回事。
竇政昌忙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惹得竇世英心癢癢的,和宋與民討論起制藝文章來。
宋墨卻尋了個借口,找到了竇昭:“舅母怎么說?”
“成了!”竇昭露出個勝利的表情,“只要宋家也有這個意思,就可以把親事定下來了。”
“宋家那邊只怕還有些麻煩。”宋墨把自己考校宋炎的事告訴了竇昭,“他既然有這樣好的學問,肯定是要科舉入仕的,只怕不會輕易答應入贅。”
竇昭張大了嘴,訕訕道:“難怪舅舅和舅母忙了這么些年都沒有給璋如表姐找到個合適的夫婿。”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宋墨做了決定,可比竇昭堅韌得多,他沉吟道,“我已打聽到宋與民的住處了,等會兒我就親自登門拜訪宋與民,勢必讓他答應這門親事——宋千里既然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又受過宋與民的恩惠,若是宋與民答應了,他還能不答應不成?”
“那你準備怎么讓宋先生答應?”在竇昭的印象里,宋先生這人雖然溫和,卻不是那種沒有主見的老好人。
“是人就有弱點。”宋墨道,“時間有些來不及,我先和他接觸接觸再說。”
也只能如此了。
竇昭有點垂頭喪氣。
連著兩次做媒都不順利,她果然沒有當媒人的潛質,等給璋如表姐找到了個如意郎君之后,她再也不會管這種事了。
兩人一個回了后院,一個回了花廳。
用過午膳,宋與民和宋炎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