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竇昭跟他提及張原明時說的一些話,順勢而用。
濟寧侯卻是心中一動。
“如果老朽猜得不錯,景國公心里肯定還是屬意貴府姑爺為世子的。”陳曲水娓娓地幫濟寧侯分析,“不過是礙著夫人和幾個兒子,找不到合適的機會罷了,否則哪里還用這樣拖著!貴府的姑爺若是以靜制動,什么也不做,說不定事情還會有轉機。可若是借了外人之勢強行插手景國公府的事,景國公肯定是容不得,那些親族也會不服氣,甚至會有人有樣學樣,不擇手段地各顯神通,到時候景國公府可就亂成一團麻了……”
濟寧侯再也坐不住,一下子跳了起來:“不錯,不錯!景國公經常跟我說過,我們家姑爺事孝至純,就憑這一點,就足以擔當景國公的世子爺了……不過是袁夫人常和國公爺吵鬧不休,讓國公爺避無可避,躲無可躲……若是國公爺和袁夫人一樣的心思,景國公府早就立了世子爺了,哪里還用等到今天……姑爺不動則罷,若敢私謀世子爺之位,以國公爺的性子,是決容不下姑爺的……”
書房后面就傳來婦人嚶嚶的哭泣之聲。
陳曲水只當沒聽見。
濟寧侯則朝著陳曲水躬身行了個揖禮:“多謝先生教我!大恩不言謝。”
“侯爺折煞老朽了。”陳曲水低頭還禮,嘴角卻高高地翹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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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京都最中心的南熏坊,與六部衙門、翰林院、詹事府等比鄰而居的紀宅,從外面看上去不過粉墻灰瓦開兩扇黑漆廣亮門,尋常得很。可走進去了才知道,三路三間五進的宅,占了玉河胡同的三分之一。
坐在紀宅東南角那座玉蘭花飄香的書房中,紀詠望著手中的便條,嘴角不由地高高翹起,彎成了個愉悅的弧度。
用景公國世子之位交換與竇昭的訂親信物。
還不錯。
竇昭好歹值個世子的爵位。
他吩咐貼身的小廝子上道:“你帶上我的名帖,我們去趟濟寧侯府。”
子上難得見到紀詠這樣高興,就大著膽子笑道:“我們去濟寧侯府干什么啊?我們和那些勛貴之家又不熟……”
紀詠立刻翻了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子上嚇得一個哆嗦,再也不敢多說一句,忙叫了丫鬟服侍紀詠更衣,自己去紀詠的書房拿了張名帖,差人套了馬車,陪著紀詠出了門。
路上,他們遇到幾個士子打扮的年青人。
看見紀詠,那些人遠遠地就給他讓出條路來。
紀詠眼皮也沒有抬一下,視而不見地揚長而去。
子上卻認出了領頭的是十二老爺家的敏少爺,其他的幾個都不認識,應該是敏少爺國子監的同學。
他朝著敏少爺笑了笑,算是打了個招呼,就聽見那群人中有人不滿地道:“這就是你家那位少年得志的解元郎?也太倨傲了些吧?我等雖學識不如他,可也未必就沒有金榜題名的那一天……”
子上聽見敏少爺笑道:“介元兄您誤會了。我這位從弟不是倨傲,而是‘一心只讀圣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不懂這些人情世故。莫說你和他是初次見面了,就是相識已久,有些日子沒見,他也說不定會忘了你長得什么樣。為此我這位從弟沒有少鬧笑話,我們家里的人都習慣了,你若是和他交往久了就知道了,他從小就不會認人……”
還好是遇到了敏少爺,這要是遇到了愚少爺,別說幫公子解釋了,他不挑唆著別人找公子的麻煩就是好的了。
子上快步追上紀詠出了大門,正想在紀詠面前為敏少爺說兩句好話,卻看見一輛圍著青布的黑漆馬車停在了他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