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景國公府出來,魏廷瑜非常沮喪。
姐姐魏廷珍的話又在他的耳邊響起:“……我知道,這樣有點對不起竇小姐。可我這也是沒有辦法了!你姐夫若是得不到世子之位,我和你姐夫可就連活路都沒有了——你看見哪朝哪代的太子被廢了還能好生生地活著的?你就當是幫幫姐姐吧!姐姐站穩了腳跟,以后也可以幫襯你了。”
想到這里,他突然記起姐姐出嫁前的一天,他去給母親問安,看見母親躲在屋里偷偷地哭。他問母親為什么哭,母親卻抱著他讓他發誓,以后一定要對姐姐好,姐姐若是在夫家被人欺負,一定要為姐姐出頭。
他當時以為母親是舍不得姐姐出嫁,現在看來,姐姐之所以嫁給姐夫,多半是為了幫襯家里。
他們家從前也曾顯赫過。
聽父親說,從前曾祖父在的時候,他們家每逢年節時氣都能得到宮里的賞賜,可現在,除了清明和春節家里能得到宮中的一些例行賞賜之外,其他的節氣卻是什么也沒有的。不比隔著他們家兩個胡同的長興侯府,就元宵節都會有花燈賞下來。
每次他們姐弟由父親帶著出去游燈會回來,姐姐都會望著掛在長興侯府大門口的宮燈沉默良久。
魏廷瑜低著頭下了馬車,看見門口停了輛黑漆平頂齊頭的馬車,掛著靚青色的粗布簾子,拉車的棗紅色大馬雖然矯健,但車身上沒有任何代表爵位或是官品的標志。
他有些奇怪地進了大門。
門房的管事鄭禮屁顛顛地跑了過來。
“世子爺,”他朝著魏廷瑜使著眼色,“真定竇家來人了!”
鄭禮娶了母親從前的貼身丫鬟秋玉,秋玉如今又做了魏廷瑜的管事嬤嬤,鄭禮因此總覺得自己在魏廷瑜面前比其他的仆人更有體面。
“啊!”魏廷瑜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忙道,“竇家來的是什么人?”
關于退親的事,竇家從來不曾有人露過面。
“是竇家的一個賬房先生。”鄭禮殷勤地道,“聽說他從前是竇家七老爺的幕僚,竇家七老爺進京的時候,他奉命照顧留在真定老家的竇家四小姐……”
但不管怎么說,總歸是個幕僚。
魏廷瑜有些失望地“哦”了一聲。
鄭禮看著眼珠子直轉,又道:“聽說他是為了竇家四小姐的婚事來的。很會說話。老侯爺本來不想見他的,可他進門就問竇四小姐身價幾何?把侯爺驚出了一身汗,只好招見了他……”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魏廷瑜一把抓住了衣襟,連聲地問道:“那個賬房先生現在在哪里?”
鄭禮忙道:“在書房!在書房和侯爺說話呢!”
魏廷瑜丟下鄭禮,一溜煙地跑到了書房后面的暖閣。
進門卻看見母親神色凝重地由秋玉陪著坐在暖閣的大炕上,書房里的話一清二楚地回蕩在暖閣里。
田氏見兒子不聲不響地就闖了進來,嗔怪地瞥了他一聲,朝著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魏廷瑜早在進門的時候就放慢了手腳,此時更是躡手躡腳地坐在了母親的身邊。
“……你想威脅我不成?”父親氣極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