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曲水上前兩步,大喝了一聲“住手”。
兩個人迅速分開。
竇昭這才發現那個陳師兄英氣勃發,相貌不俗。
他上前幾步,朝著陳曲水行禮,恭敬地喊了聲“陳大叔”,看樣子和陳曲水很熟悉。
陳曲水看了一眼他衣袖里垂下的一截錢袋絡子,笑道:“別館主的事,你雖有識人不清之過,但也不要過于自責。歸根到底,還是那單杰太過卑鄙無恥。你如果心中不安,得閑的時候過來幫她們姐妹做些粗活就是了,不必送錢,你家中也不寬裕。”
陳師兄臉漲得通紅,道:“我已從單家辭工,開了年就會跟陳瘸子走鏢,恐怕這幾年都不會在家……”
別素心臉色微變,道:“你要跟陳瘸子去關外走鏢?你知不知道陳瘸子走的是什么鏢?跟他去的沒幾個能活著回來的,你可是家中的獨子!”說著,她手如電掣般地將錢袋從陳師兄的衣袖里揪了出來,“難怪你突然有錢了……”松開錢袋絡子,露出白花花的四個銀元寶。
“不是跟著陳瘸子,”陳師兄窘然地辯道,“是跟著其他的人……”
別素心卻不讓他糊弄過去,端色道:“不是跟著陳瘸子,你哪來的這么多錢?你跟陳瘸子簽了幾年生死契?”說著,神色一肅,道,“陳師兄,我們若是知道你送給我們的錢是你的賣命錢,你覺得我們能安心嗎?”
陳師兄低下了頭,喃喃地道:“我知道……我沒別的本事……師傅說過,不許以武犯人,我除了會些拳腳功夫,其他的,都不會……”
別素心索性告訴他:“爹爹已經將我和妹妹托付給了竇家四小姐,師兄不必為我們擔心。”
“托付給了竇家四小姐?”陳師兄呆住,隨即失聲道,“托付?怎么個托付法?”
別素心含蓄地道:“投靠四小姐。”
“這怎么能行,這怎么能行!”陳師兄聽了急得面紅耳赤,“師傅怎么能讓你們去給人做奴婢!”
別素心怕竇昭多心,忙看了她一眼,見竇昭了然地對她微笑,這才放下心來。
那邊陳師兄已大嚷道:“師妹,你不能去,你,你……要不你嫁我算了,我娘會好好照顧你和小師妹的,我也會好好保護你和小師妹,再也不讓人覬覦你們……”
滿院子的人都張口結舌。
竇昭忍不住在腹誹。
這個陳師兄,看上去也有二十二、三歲了,怎么這么天真,以為女子成了親就沒有人動歪腦筋了!說不定那單杰見別素心嫁的是個無權無勢的平頭百姓,更要折騰折騰呢。要不京都的一些勛貴子弟怎么會以勾搭上了有夫之婦為榮呢?
別素心尷尬得不行,別素蘭直接跳了起來:“陳曉風,你發什么瘋?我姐姐才不會嫁給你呢!你連我姐姐都打不過……”
原來這個人就是陳曉風啊!
竇昭饒有興趣地看著他的臉霎時紅成了一塊布,“我,我……”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還是陳曲水幫他解圍:“婚姻乃終身大事,豈可兒戲?你既然來了,就進來喝杯茶吧!”
陳曉風不敢看別氏姐妹一眼,扎著頭跟陳曲水進了柴房。
別剛毅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要不是xiong口還有微微的起伏,看上去像死了似的。
陳曉風給別剛毅磕了頭。
別素心顯然有些擔心陳曉風剃頭挑子一頭熱鬧得她下不了臺,等陳曉風給父親磕了頭后,鄭重地向他引茬竇昭:“這是竇家的四小姐,爹爹能出獄,全仗著四小姐在家里的長輩面前給爹爹說話,爹爹才得以脫險,爹爹又怕那單杰不死心,依舊來糾纏,就把我們姐妹托付給了四小姐。四小姐心地純厚,有心保我們姐妹周全,這才收留了我們兩姐妹。”
陳曉風先前就看見了竇昭,只覺得這個小姑娘穿戴簡單卻氣度不凡,令人不敢小視,不知道是別家的什么人,因而別素心和陳曲水沒有引薦,他也不敢多看,此時不由望了過去。
只見竇昭長眉入鬢,小小年紀,一雙妙目黑白分明,燦若寒星,姿容逼人,如珠玉在側,讓他自慚形穢,嘴角翕翕,滿腹的心思不知道該怎么說好。
竇昭本意是幫別氏姐妹,如果別素心和陳曉風互相有好感,撮合了這樁姻緣也無妨,到時候讓陳曉風隨便做個什么小買賣掛在竇家的名下就行了,倒不一定非要別氏姐妹進府給她端茶倒水。
她臨走的時候就問別素蘭:“陳曉風和你們家很熟嗎?”